付小宁侧身让她进来，然后就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护士给付家雄打药水。他年纪其实并不算太大，他连六十岁都还不到。

可是长期的化疗下来，他手上的那些血管都已经被药水打坏了，医生已经快没办法通过他手上的那些血管给他打针了，听护工说，每次打针之前，都要用盆子接一盆开水，然后让付家雄把手架在盆子上，再拿毛巾盖住他的手。

要这样熏好长的时间，医生才会比较好打针。可是到后来，这种方法也不怎么管用了，也太麻烦，手上都没办法再留留置针了，所以医生只能从付家雄的锁骨那里，埋一根药水管子，这样才能保证把药水打进去。

护士把付家雄的衣服扣子解开了几颗，付小宁看到本来就宽大的病号服挂在付家雄的身上，就更显得空荡荡了。他的身上瘦骨嶙峋的，显得皮肉都发皱了，看上去整个人都散发着行将就木的气息。

护士推药水的时候，付小宁偏过头不忍心再看了，她知道，付家雄他一定很难受，他总是隔三差五地就要去做各种各样的检查，还有日复一日的治疗。他瘦的颧骨都突出来了，眼窝深陷，看上去满是痛苦和憔悴。

护士把药水挂好之后，嘱咐了付小宁两句就离开了，护士走后，付小宁有些呆愣地看着药水瓶里的药水顺着管道慢慢地流进付家雄的身体里。那些药水能杀掉付家雄身体里的癌细胞，可是它的杀伤力巨大，让付家雄变得不成人形了。

“爸，这个药水打到身体里会痛吗？”付小宁问了一个听起来有些智障的问题。

“不痛的，不要担心。”

“那你最近吃饭怎么样？”她身为女儿，父亲卧病在床，她却没能时刻守在他的床前尽孝，他的身边就只有护工陪着，那他会不会难过？

“吃饭很能吃的，就跟平日里一样，没有什么大的影响的。”

说完，看个人又沉默下来，似乎没有付溪成在旁边的时候，他们两个都会被沉默包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说什么都不对，说什么都不好。

“嗯。”付小宁点点头，然后就低头看着塑料管里的药水，它流得很慢，小小的一瓶药水，要滴上好几个小时。

“你有工作有事情，就不要老是往医院跑了，你忙你的，我这里有护工陪着，还总会出去散步的，你不用担心我，我想吃什么都能吃到，倒是你……”

“你很辛苦，演戏什么的我不懂，但是我知道是很苦的，你就照顾好自己就够了，我不用担心。还有就是你的家庭，你要权衡好工作和家庭，不要太辛苦。当然你的工作我是支持的想做什么就放心大胆地去做，你一点都不比电视上的那些大明星差。”

“我现在还差远了，等我加油吧。”付小宁勉强地笑了一下，付家雄说的话是很平常，但是付小宁一点都不想听到他说这些，说家庭什么，工作什么，就像是在临死之前还在担心她，怕她以后的路不好走，所以就一直在叮嘱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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