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沉池手里捧着个小巧的锦匣,自山下而来。
竹林间的小道蜿蜒崎岖,洒落的月光压过了灯龛中黯然的光辉,山风日复一日地吹彻着此地,竹海波涛汹涌,亦将花沉池的衣袍吹得狂舞,身后的沉生两步跃上五层台阶,按住额前的发丝,笑问道,“大师兄,你今儿也来看衣公子吗?”
花沉池点了点头,沉生便又道,“你这一去又走了好久,我同你讲,我现在是越发觉得长老这个位置不好做了,那群小辈人小鬼大,一天到晚都不知在学些什么......”
花沉池默默地听着沉生的抱怨,直到将要抵达别苑,沉生却突然停下脚步,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递给花沉池,解释道,“我便不进去了,这信是朝雨姑娘从京城寄来的,说是长公主的病情近来更加严重了,她打算辞去大内统领一务,远去西方寻找复生之法。还有就是,她觉得自己与长公主有愧于衣公子,所以会帮着一并去寻救回衣公子的法子......”
花沉池摸索着手中的锦匣,淡淡道,“不必了......”伸出右手要去接过信封,指尖触及信封的一刹那,信封与沉生的轮廓皆碎作流萤四散开来,周遭风止,竹海也平静了下来,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只有流萤划过耳畔,留下一缕凄美的轨迹。
花沉池伸出的右手僵在半空,好半晌方才收回,抬首去看空中那轮明月,淡淡道,“原来......已经过去这般久了吗?”
是了,这幅场景是发生过的,发生在六十年前。
那时沉生已经接替自己当上了灵山长老,沉依毅然辞去了二师姐的位置,要去江湖中寻觅生父的下落,如会离开药宗去了渭城,代替衣轻尘陪伴在柳色青身旁,长公主重病陷入昏睡,奄奄一息,如英顺理成章地继承了王位,虞暮成了定国大元帅......
这一切的一切......
都已经过去六十年了......
是从何时开始......沉生再也没有来过霜降峰?
有关他的最后记忆,停留在鬓边雪白的发丝上......
已经......这般遥远了吗......
花沉池垂下眼眸,左手托着锦匣,右手摸索了片刻上头的花纹,缓缓往别苑走去。
自己也已经去往四海八荒,寻了六十年的残魂了,究竟还要多久,他才会醒过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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