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九曲僵了僵,将脚收了回去,哭着哭着,又笑起来。
两个孩子面对面哭了好久,江止戈却再未理会过江九曲,只一直不断地重复着让他去死。江九曲眼见再如何呼唤也没有了挽回的余地,只抹了抹眼泪,痴笑着朝大门走去。
从衣轻尘所在的位置可以很轻易的看到,江九曲离开江家后,便一直往城北走,路上的行人看见他的模样,都纷纷避让,只有一位穿着黑白道袍的男人迎住了他,而后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说了些什么,江九曲闻言点了点头,二人便一并出城去了。
衣轻尘心情复杂地将视线收了回来,便见身下的桃树逐渐升腾成星星点点的红色光晕,消弭开来,周遭的景致也缓缓褪去,只剩下漫无边际的黑暗,原本江父江母尸首摆放的位置旁,赫然跪坐着一个身着红袍官服的男人。
他的身上缠满了红色的绳索,绳索的尽头消失在四面八方的黑暗之中。
衣轻尘穿过那些如蛛网般交错的红色绳索,往他身边走去,越靠近便越能清楚地听到他口中喃喃的话语,“不可能......不可能......”
在走去江止戈身侧的路上,衣轻尘想了无数种宽慰他的法子,可真当右手搭上了他的肩膀时,衣轻尘却突然心一横,沉声质问道,“你知道的对吧?”
“你一直都知道,父母被杀的真相......”
“我不知道!”江止戈抱头一吼,直将衣轻尘吓得收回了手,前者呼吸十分沉重,神智也有些不大清明,他每吼一声,缠绕在他周身的红绳便会颤上一颤。
衣轻尘斟酌片刻,绕到了江止戈正面,俯下身来,望着他那平素正义凛然,如今却写满不安的刀削般的脸庞,循循善诱道,“你的母亲因为亲生孩子的死,情绪一直都不大稳定,她太过疼爱你,以至于有些病态,为此不惜牺牲被过继回来的江九曲。”
“但是你的父亲对你兄弟二人一视同仁,对江九曲也视如己出,想要劝阻你的母亲,可你的母亲精神本有些不大正常,加之争吵,已近疯癫,恰那时见到江九曲,便拾了花瓶想要泄愤,你的父亲为了保护江九曲,挡在了二人之间,不想你的母亲竟当真打了下去,江九曲为了保护你的父亲,也是出于自卫心理,用匕首捅死了你的母亲......”
“打醋的瓶子落地时,你是站在院中的,所以我推测以你走路的步调,应当是能瞧见你父亲倒地时的画面的,只不过当时因为视野问题,你并不知道屋内发生了什么,等察觉到时已经来不及了......”
江止戈没有回应,呼吸却愈发沉重起来,眼见勒在前者身上的红绳越来越紧,衣轻尘只得无奈地继续劝道,“你既是知道,又为何要责难江九曲?其实想来你那时还只是个孩子,心智不成熟,说出些气话也能够谅解,可事到如今为何你还要......”
江止戈终是再控制不住情绪,猛一转头看向衣轻尘,颤声道,“我后悔了,他从家中跑出的那一刻我便后悔了。”
衣轻尘便愈发不解起来,这个梦境有些没头没尾,应当是只呈现出了江止戈脑海中最难忘的心结部分,至于后续究竟发生了些什么,衣轻尘这个旁观者便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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