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绾被人服侍惯了，本身也不是挑剔的主，张氏给她递汤，她便接着，随手往嘴边送。

张氏略紧张，一双眼睛定定的看着汤碗。

官宦之家，大宅之中，妇人们的双手虽比宫中娘娘干净，但又能干净到哪儿去？奴婢们的命不值钱，随随便便弄死一两个，草草一埋，根本不是事儿！

张氏手上不是没有人命，颜绾绾母亲的死就和她脱不了干系，只不过，从前那些，她都只是动动脑子动动嘴，吩咐下去就行，亲自端毒药这种，她还第一次。

绾绾把汤碗递到唇边，也不急着喝，只深嗅一口：浓郁的肉味，混着葱花的清香，简简单单，让人胃口大开。

“真香！”

绾绾啧啧，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无辜的看着张氏，“怎么没肉？姨娘不会连猪肉都舍不得给我吃吧？这段时间猪肉涨价了？”

张氏略无语，心想最后一顿了，吃什么肉？

不过……

俗话说，鸟为食亡，“来人，给大小姐多舀几块肉”，她笑眯眯看着绾绾，这么贪吃，你这是找死啊！

绾绾不疾不徐起床，叫丫鬟给她打洗脸水，顺便不忘嫌弃+提点张氏几句：

“姨娘，不是我说你，没起床就喝汤的习惯真心不好，也不知我爹怎么忍受你这么多年邋里邋遢的？”

“咱起床后的正确顺序应该是刷牙-洗脸-喝半杯热水-整理下仪容-再慢慢进食。我爹虽然官不大，但你既然嫁给他，好歹是个官太太，别给他丢脸！”

这话要放以前，张氏早劈头盖脸打骂过去了，如今，她是体会过绾绾厉害的，当下最重要的任务是哄着她把毒汤喝了。

她看看丫鬟新端来的炖肉，看看慢条斯理描眉的绾绾，明明恨得牙痒痒，又没法催得太明显，只能皮笑肉不笑，做出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状：

“我们家绾绾长大了！越来越有千金小姐的架势了，难怪皇上和王爷都心仪于你，姨娘替你高兴。”

绾绾笑而不语，目光时不时透过大铜镜，观察张氏的表情，直到张氏一张笑脸实在快绷不住了，她这才施施然起身，走到桌子旁，侧身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