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铁木华筝看着皇兄脸上似忧似苦,似喜悦似怀想的表情,暗暗一声叹息,生为皇子,皇兄自幼无所不有,无论财富还是女人,都是予求予取,想不到要立太子妃了,忽然一脚踏空,才发现世上一切,并不能全部由权势富贵中得来,真情无价,爱情无价。
韩钰一直没有出现。病中,格桑被送回了木含清身边,时好时坏,缠缠绵绵半月有余,木含清才逐渐好转,不过jīng神有点萎靡,恍如一朵经霜的清荷,清丽妩媚中透着淡淡颓废和忧伤,异样的婉转动人。
现在不止铁木太子会来,耶律楚飞和赵王来拜访,也被领到芙蓉榭和她说话,木含清只是淡淡有些飘渺的笑着,很少说话;独处的时候,也不象以前会读书、写字甚至弹琴,只是发呆。看着一朵花,看着一泓湖水,一片枯叶,眼神没有任何光彩。
不止护国公主看到,铁木太子也感觉到了木含清的日渐消瘦,生灵枯萎。她温驯地任人照顾,温驯的坐在去看她的人旁边,他发现她的目光不知落在何处,她神思不属,孱弱得好象转瞬就会融化不见。
明明就在眼前,却让人好似什么也留不住,心疼之余,平生第一次,铁木太子放下身段,对一个女人表现出他最大的耐性和温柔,但是,她依旧痴痴傻傻般,无言不动。
铁木清华真的慌了,不是没有花朵在面前消失,但他却从来没有这样似乎用心在休味着一朵花在面前渐渐枯萎,那种心痛和无力感,使他再也无法忍受。
终于他找到了铁木华筝,沉默半晌后,低低说道:“送她去吧。”
护国公主看着依旧俊美儒雅却神情憔悴、眼布红丝的皇兄,默默点了点头。
夜风沉冷,夜慕枫站在廊下,看着屋角那盏宫灯出神。
一阵风过,狒动里面的烛火明明灭灭,若隐若现。他淡淡叹了口气,出兵已成胶着,朝野上下舆论沸腾,今日漠北传来消息,有不少部落因为天降大雪,牛羊冻死,朝廷救济不及,死伤者众,于是民怨汹汹,指责新帝施政不利,御史台监察御史更是直言上书,请宣武帝撤兵,息gān戈保民生,宣武帝震怒,廷杖大臣,引得一片怨声载道。
形势于自己都是不利,究竟会怎样发展,心里没有什么把樾。又想起妻子昨晚有意无意提到的妹妹的情况,不由又是一叹。想不到这妹妹话不多,却自有老主意,竟不知何时有了心上人,难怪时太子再三躲避。
韩家堡尽管是天下巨富,但做韩家堡的少夫人,哪能和一国帝后相提并论?真是难以理解,她到底想什么?一杯藕粉,撕破了兄妹脸面,尽管不是不担心,却跨不出迈进芙蓉榭的步子。
正想着,身后一双手伸过来,护国公主温柔的给丈夫披好斗篷,温颜说道:“想什么呢?天还冷,外袍也不穿,小心冻着。”
夜慕枫趁机抓住妻子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拢到袖中:“刚沐浴了,怎么又出来?冻了又成红鼻子。”
铁木华筝轻轻一笑,拉了丈夫的手:“那我们就回去吧。“夜慕枫点点头,拥了妻子在怀中,慢慢走进房去。
宫灯依然明灭,光影下,几丛新绿冒了出来。冬天已经来了,chūn天一定不会太远。
次日,护国公主说带木含清出去走走,连哄带拖的拉上了马车。
出了公主府,沿着湖边,穿过繁华的市集,一路南行,出了南门后沿着绕城而去的南下河,行了大半个时辰,便见一座山丘横亘,坡下碧草如茵,村林郁郁葱葱。护国公主喊停了马车,扶了木含清下来,看着那一片青翠中露出一段粉墙的庄园道:“妹妹,你可知道姐姐的武艺是在哪里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