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一天一夜的挨冻,昨天鞭打的伤痕已经严重的发炎,加上左手的受伤,伊夏沫双颊烧的通红,呼吸沉重而浑浊,依靠在墙壁上,发丝凌乱着,露出依旧有着指印的瘦削脸庞。
这原本就是他的目的,先利用范家狠狠的打击大燕朝,等伊夏沫死后再查出真相,再借机铲除范家,天衣无缝的计划,可是此刻,站在牢门外,看着那蜷缩在角落里的身影,破烂的衣服上到处是斑斑的血迹,即使在昏睡里,纤细的眉头依旧是紧紧的锁住。
竣冷的脸在黑暗里深深的凝皱起来,裴傲甚至不记得她何时睡过安稳的一觉,好几次在长风院同枕共眠时,她不是独自蜷缩在chuáng的最里面,就是一夜都是半睡半醒着,有任何的风chuī草动就会戒备的清醒过来。
黑暗的牢房里蜡烛昏huáng的光芒若隐若现着,惨淡的光亮里,那印在瘦削脸颊上jiāo错的指印是那么的清晰,她那样高傲的一个人,竟然被掌掴了脸,抓着牢门的大手倏的收紧,裴傲幽深的视线愈加的冷沉而复杂。
昏睡里,全身都像是灼烧在大火里一般,伊夏沫难受的呻吟着,混浊的呼吸从鼻腔里呼了出来,忽然,隐约的感觉到一双探查的视线,一刹那,原本陷入高烧昏睡下的意识快速的清醒过来。
快速的坐直了身体,伊夏沫抬手拨开散落在脸颊之上的乱发,隔着地牢的牢门,目无表情的瞪着站在外面的黑色身影,颀长而伟岸的身姿,冷竣刚硬的五官,傲然一世的骄傲,裴傲。
一双清冷的眸子里没有半点的感情,甚至连那滋生出的恨意都消失了,如同看见的只是一个陌生人一般,伊夏沫抬手探向了自己的脖子,一个用力,挂着荷包的线啪地断裂,掌心里是一个jīng致的荷包,里面还有三颗用来保命的药丸。
从此不再相欠,漠然的如同看陌生人一般的看着裴傲,伊夏沫手腕迅速的用力,荷包在黑暗的牢房里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落在了裴傲的脚下,三颗药丸原封不动,她要靠着自己的力量活着走出这天牢,他与她,再没有任何的关系。
嘎吱一声,大手抓住了锁住牢门的铁链,随着用力,粗重的铁链竟然被内力震断,裴傲弯腰捡起地上的荷包,大步的向着牢房里走了过来,走近了些,他才发现她的脸上是那么的红,嘴角gān涸的破裂,脸上几乎没有一寸完好的肌肤,都是巴掌掌掴后的指印,靠在墙壁上的身体布满了鞭伤,应该还被泼了盐水,伤口只一天,却已经是红肿之后的溃烂。
“恨我吗?”第一次没有用本王称呼自己,裴傲在距离伊夏沫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低沉的嗓音一如既往般的醇厚暗沉,泛着男子特有的磁性。
连目光都没有波动片刻,伊夏沫漠然的看着远方,视线如同穿过站在身前的裴傲落在未知的地方,神态清冷,面容死寂,比起之前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此刻的她完全不看他一眼。
“伊夏沫!”被无视着,可是为什么连恨他都没有?是他利用了她那一丝丝的信任,让她心甘情愿的走入了陷阱,最后却骗了她,丢弃了她,裴傲蹲下身来,快速的掐住伊夏沫的胳膊,冷厉的脸庞此刻染上一丝的恼火,她该恨他的,如同他对伊啸的恨,如同他对她的迁怒和报复。
“不要碰我。”大力的甩开手,可惜过大的力气下,牵动了身体上的伤口,一阵憋闷从胸口蔓延开来,伊夏沫压抑不住的躬着腰剧烈的咳嗽起来,每咳一下,身上鞭打的伤口就因此被震裂开,鲜血再次从那红肿的似乎要腐烂的伤口里渗透出来。
原本就是清瘦不已的一个人,此刻弯着腰,一声接着一声咳嗽着,黑发凌乱的披散下来遮挡住了脸,也遮挡住了她一贯冷傲的态度,此刻的她看起来是那么的孱弱,躬起的身体如同小虾米一般,露出骨瘦嶙峋的后背,伤口狰狞而清楚的出现在裴傲的视线里。
大掌刚要拍上她的后背,可是却被伊夏沫一个抬手挡了下来,喘息着,依旧咳着,伊夏沫背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再次露出那带着清傲和疏远的小脸,即使是此刻,如此的惨不忍睹,她依旧是那个神圣不可侵犯的伊夏沫,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和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