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凤临西捧着有所改善的伙食踱到方子砚的账里。看见凤临西,方大小姐面露微笑起身作揖:“小女子等了皇上几日,终于把您盼来了!”
“郡主这么说,黎将军听到可是会误会的呦!”凤临西放下饭食,盘腿而坐。
方子砚也落座,嘴里道:“他才不会跟一个女人吃味!”
“啪嗒!”夹着肉的筷子一抖,一颗油红肥美的红烧肉滚落在地。
饶是她知道方子砚可能知晓了自己的小秘密,可被证实的那一刻她还是有些措手不及。
“皇上这是怎么了?在这边关红烧肉可不是每顿都能吃到的,看看,掉地上都不能吃了。”方子砚一脸可惜地看着地上占了灰的红烧肉。
凤临西有些窘迫,不过很快就调整了过来。方子砚将她的秘密守了这么久,说明她不会轻易地将此事公诸于众。既然是拿着了自己的软肋,那必是想跟她做交换。
“你都知道了,既是如此朕也不瞒你。后宫中育有子嗣的妃嫔们没有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当储君的,当今太后也不例外,即便她生的并不是皇子!”简短的一句话道出了自己女扮男装的原因,现在她只想探探方子砚对她是个假皇帝的事是否也一样都知晓。
“想来也是太后的意思,当年若不是因为你被立为太子,太后一族想必早已没落,只是我没想到太后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事情。事到如今即使追究下去也并无任何益处,皇家子嗣单薄,朝堂被肖家的势力所控,若是你的身份被揭穿那么坐收渔翁之利的定是肖楚。”方子砚云淡风轻道。
凤临西悄悄松了一口气,果然她不知道自己并非皇室血脉。
“既然你并不打算揭穿,想必是有什么条件吧!”凤临西道。
方子砚收住虚与委蛇的表情,沉默片刻方道:“我一个小女子哪里敢谈什么条件,不过是想与你摊开心迹商量对策而已。方家军握在我手中难免会给方家招致拥兵自重的罪名。交给肖楚是万万不可,交给你……我也实在是担忧。”
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太窝囊搞得人家不敢把兵权移交给她,凤临西有些自责,她确实是个草包皇帝。
“皇室没落,我也确实是个没有什么作为的皇帝,其实我在想……肖楚若能做一个明君,这宁国的江山……”
“皇上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方子砚皱眉打断她的话。
凤临西这才警醒,自己刚才的话很可能暴露自己并非皇室中人的身份。只是说着说着便自然而然说出了一直以来自己心里的想法。她一直都觉得肖楚除了有些阴险深沉之外,单就能力来说未必当不了一个好君王。至少她相信宁国在他手中定会比被太后垂帘听政要强得多。
“您身为凤家后人,怎能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方子砚义正言辞道。
“是是是,我一时迷了心窍,可能是在这个帝王的位置上感觉到了疲累吧!”凤临西迎合道。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丫头被方老将军那套忠君思想荼毒得不轻。其实天下百姓哪里会管自己的国家是和名字,自己的君王是何姓氏。只要上位者能让他们的生活能越来越好,吃饱穿暖没有战乱,那个人就是个成功的统治者。谁还会管这个人是外戚专权还
是叛乱造反。
“这个,给你!”方子砚接下腰间挂着的香囊,轻轻扯开拉线口,一枚青铜雕成的伏虎形状的兵符出现在眼前。
“这是父亲手中的那一半,现在物归原主。”
凤临西接过兵符,指腹摩挲着上面的图样,心中一时间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不是因为她拿到了保命符,更因为这小小的兵符见证着战场上的方家军每一次的功勋。
“朕要替天下百姓感谢方老将军,感谢方家军。”
“皇上言重了,在其位必当要谋其事,父亲不过是在尽自己的职责罢了。”提起方老将军,方子砚难免有些伤感。
凤临西见状赶忙转移话题:“只是我还是不明白,你怎么知道我是女子的?”
方子砚端起矮机上的粗茶喝了一口:“薛先生来给你换衣服擦身的时候,那次我刚好醒来,见状有些尴尬,只好又继续装在旁边装昏迷了。”
“擦、擦身换衣服?”凤临西顿时瞪大了眼睛。
毕竟凤临西也是个女儿家,这种事情自然不太好说,方子砚有些为难地点点头。
此时薛棠的帐中正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他跟眼前这人有什么交情吗?为什么也不同报就直接闯进来,有没有一点素质?
当然,这话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说的。
“不知王爷驾临有何贵干?”薛棠并没有起身相迎,拿着干净的棉布细细擦着桌上的医用银针,擦完一遍又放到酒碗中浸泡,拿出来再擦一遍。
“本王只是来找薛先生聊聊天罢了!”肖楚兀自坐到靠在角落里的矮凳上,一身藏蓝秀金的袍子仿佛要与背景的羊毡帐融为一体。
“你和我?聊天?”薛棠指着自己的鼻子,仿佛听到了笑话一般:“我们似乎没有什么可聊的共同话题。”
“那就从皇上开始聊起吧!”
薛棠手中的动作顿了顿,又道:“你问的,我不一定会回答。”
也不知为何,在肖楚面前总让他有种压迫感。薛棠甚是烦躁地薅了薅自己的头发,他实在也不是个善于说谎的人。
“你跟皇上什么时候认识的?”
“不是在王爷的别苑中吗?不过泛泛之交,这您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