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楚再次见到凤临西的时候有些震惊,蜡黄的脸色凹陷的脸颊,平日里灵动的双眼尽是红色的血丝,毫无生气。看来戎城着实对她好好折磨了一番。
凤临西麻木地动了动眼珠子,瞧清楚眼前的人,忽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扑向肖楚的大腿:“你终于来了,呜……”
这些日子以来她都是在担惊受怕中度过,觉睡不好,饭吃不好,还要时时防备着那只小莲花,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肖楚要再晚来一步,她都觉得自己会精神崩溃而猝死。
肖楚任由她抱着自己的大腿抹眼泪,注意力却是被角落里的那只黑金交错的小蛇所吸引。
“很吵,闭嘴。”
凤临西的哭声越来越大,丝毫没有要停下的迹象,肖楚只得出声制止。
闻言,她只得讪讪闭嘴,只是睡不饱觉的委屈让她还是不住地抽泣。
小莲花见着眼前的这一幕,身子一扭便要溜出帐去,肖楚见状袖风一甩几只细长的银针便将它的去路堵了个严实。
他认识这条黑蛇,当年他与戎城初识,这只黑蛇便栖身在她的袖子里,细细想来已经有六七年的时间了,既是她的心爱之物他也不好斩尽杀绝。
小莲花受了惊吓,针芒般的瞳孔极具收缩,想它也是从小养尊处优惯了,何时受过如此待遇。
黑蛇僵着身体一动不动定在银针中间。
肖楚垂头想一把捞起那抱大腿的人,一低头发现这人竟然就这么抱着他的腿睡着了,眼角还留着湿湿的泪痕。
无奈地摇摇头,他破天荒地并未将她叫醒,反倒是好心将人横抱了起来,走出营帐。
肖楚身着黑色夜行衣,将黑色的斗篷裹在女人的身上,身影鬼魅地从南蛮营地的帐顶上掠过。
营救凤临西对肖楚来说并不算一项大的工程,而且也并未引起他的重视,所以只安排了肖桀准备了快马等候在山脚处。
“爷,还是让属下来吧!”肖桀见自家王爷抱着那头睡的跟猪一般的人跨上了马,赶忙道。
哪有让主子骑马带人的道理啊!
“无妨。”肖楚拨转马头,手中微微扯动,胯下那枣红色的‘绯影’便如离线的箭一般飞奔离去。
营账里的小黑蛇僵着身体,良久之后确定没了危险,这才小心翼翼地绕过银针溜了出去。
戎城知道凤临西失踪的消息时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情了,而当值的守卫都说并无发现异常。
“废物!”随着女人的厉声呵斥,值班的将士身上更是生生挨了一鞭。
肖楚啊肖楚,一个废物皇帝居然让你这般上心!
凤临西是被屁股下面的颠簸给晃醒的,睁开眼便是一个温柔又宽厚的怀抱,微微抬着眼皮打量着那人坚毅又有些消瘦的下巴,她只觉得自己好像在梦中。
那年先帝驾崩,她半路被迫成了太子的替身入宫,隆冬腊月身着常服孤身一人走在御花园的泛月桥上,泛月池的池面结了厚厚的冰。
当时的她只是
一味地在想办法逃脱这命运的捉弄,要如何才能让太后放过她,让她出宫。
她想过划破自己的脸,毕竟是因着一样的容貌她才会遭此一劫,不过这种太刻意的做法无异于是在挑战太后那女人。更何况她是个姑娘,有哪姑娘不在意自己的容貌呢!
于是她便踱到了泛月桥,这座桥护栏很低,听说每年冬天在这里出事的宫人。看着被她留在不远处的两个小太监,凤临西心情紧张地缓缓朝桥边走去,深吸一口气,就赌这么一把,外面的海阔天空还等着她呢!
重心往前倾倒,就差这么一点点就要破冰而入了……
事实上她也确实是破冰而入了!
那个抱着她的男人一头如墨般的青丝沾染在脸上,只那微挑的风流凤眼和一张紧抿的薄唇离她近在咫尺。
男人眉头微锁,似在责怪她给他惹了麻烦。
被宫人营救上岸的时候,凤临西发现自己刚才抱住男人后背的手竟染满的刺目的红。
她有些慌神,目光紧随那人而去,只见他的后背肩胛处已经血红一片。想必是冰刃割伤所致。
“你受伤了!”她有些无措,混迹在市井见过太多的冷漠和无情,从未有人为她做过什么,更何况是素不相识的人。
“无事。”男人冷冷吐出两个字,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若不想再给人添麻烦,就别再做这样的蠢事。”
说完也不顾身上的伤,扔下一众跟在他身后的婢女太医长扬而去。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凤临西刚入宫也是肖楚刚进朝堂的时候,彼时二人互不相知身份。
一朝天子坐堂,位居人臣的摄政王屈膝跪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是肖楚唯一一次对她跪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