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又轮到叶翎值前半夜,卫峰见她姗姗来迟,脸上的不悦毫不掩饰。
“这般怠慢,亏得是守褚将军的帐,这要换了余将军……”
“准得军法处置我,以儆效尤。”叶翎抢在她前头接话,然后甩了甩右膀子,看样子是右手臂有些不得劲儿。
“你干什么去了,这一脸的汗。”马上要入冬了,卫峰见她那汗涔涔的模样有些疑惑。
叶翎晚饭没吃几口就抓紧时间去靶场练习去了,来的时候连澡都没来得及洗。
“将军的沐汤。”送热水的人一如既往,到点便来了。
这回倒是不用卫峰指派,叶翎埋头便提水往帐里去了。
大概是这几天摔打习惯了,人也皮实了,一桶热水提起来也没第一次那么费劲了。
只是抬起桶往浴桶里倒时,酸胀的右手臂一时间没使上劲儿,一桶热水哗啦全泼到了地上。
嘭嗵一声,叶翎只觉得半边身子一热,水桶已经倒在了脚边。
褚越闻声赶来,看着狭小的空间里一片狼藉,一把掰过她的身子,满脸紧张,“你有没有事?烫到没有?”
方才水泼到身上那一瞬间,她并没有太多的感觉,只这一会儿才觉得靠近浴桶的那条腿有些隐隐的疼。
但她还是摇了摇头:“我没事。”
自己的职责没做好,她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示弱。
“属下再去提桶热水来。”叶翎避开他的手,想要弯身去提那倒在地上的水桶,却被男人一把拉住。
“现在可不是逞强的时候。”褚越目光沉沉,方才的紧张尽数褪去,留下几分冷然。
他忘了她在他面前永远是这样一幅不肯低头的样子,即便是换了个身份,她股子里的那份骄傲和倔强却始终都未曾变过。
他对她这样的态度感到疲累又恼火,他不明白她到底在防备他什么。
既然道理讲不通,便只能动武了。
叶翎只觉身体一轻,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褚越从容抱起转出了这方狭小的空间。
她的双手不自觉圈住了男人的脖子,嘴里却道:“我、我真的没事。”
褚越看也没看她:“有没有事,看过便知。”
叶翎被他扔在床上,后者缩成一团警惕地瞪着他:“你想干什么?”
他说“看过便知”,那分明是要扒她衣服啊!
“烫伤可不是好玩儿的,不及时处理,伤处反复化脓不得痊愈,到时候有你受的。”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强势拨开她的手,在她腰后轻巧一动,腰带处的机簧啪嗒一声弹开,腰带顺势而下。
褚越这几句话叶翎听进去了,她从前便是个怕痛怕伤的人,仅仅是犹豫间,身上的甲衣已经被他扔在了地上。
虽说是快要入冬的季节,但日日操练加上那层厚重的甲衣,她里面不过单单穿了一件白色的中衣。
沈孟离的浓烈样貌与叶翎曾经寡淡的长相相去甚远,可在这一刻,她简单束着发,脂粉未施,抱着单薄的臂膀缩在床头角落,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忐忑不安望着他时,竟让他透过沈孟离的脸看到了叶翎。
他拉过她那只半湿的手臂,将袖子推起来,细白的皮肉上泛着显眼的红色。
褚越伸手在上头轻轻按了一下:“疼吗?”
“不太疼。”她老实道,“那水从伙房提过来已经不算开水了,又有那层甲衣隔着,想来应该无大碍。”
说完,便想将手臂抽回来,可褚越压根不为所动,自己一寸寸在她那泛红的皮肉伤检查一遍之后,这才给她拉好袖子,松开她的手。
叶翎一口气尚未吐完,男人便要去褪她的裤子。
“你干什么?”她吓得叫唤一声,按住他的手。
“验伤。”褚越压根都没有抬头看她。
陷入这般尴尬的境地,叶翎也是没想到的,情急之下只能道:“验伤也是请大夫来验,将军这般轻慢一个女子,不怪我要怀疑您到底打着什么主意呢!”
这话可是扫脸的紧,她当他是轻佻狂徒,与那大街上的流氓无异。
男人手下一顿,后槽牙紧了紧,而后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她片刻便一言不发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军医便提着药箱进来了。
没看到褚越的人,叶翎小声问:“将、将军呢?”
老军医:“将军在帐外头等着呢!”
叶翎抿了抿唇,开始反省自己,方才的话是不是说重了。
军医诊断过后,确如她所料,并不严重。
卫峰守在帐口,却觉得十分忐忑,余光时不时往右边瞟,将军眼下不在帐中呆着,跑来跟他一道守帐口,他哪里能安心。
军医出来将情况如实向褚越一一会报,后者点了点头,却依旧没有要进去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