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是今晨突然收了的香,
还有方才那反应,
分明已是事事昭明,
他知道她恨毒了顾家,恨毒了顾承御,连同他,也是她计划除去的一部分。
也深知,即便不死,于她而言,莫说比她昔年儿郎,就连当初卑劣至极的绍王,他也远远及不上万分之一,
被戏耍一夜,再经今晨,委屈,怒气瞬间灌满心里每寸,
但望见她从无半分涟漪的眼睫,他还是沦陷了,
他屏退了左右,待房门合上,他轻声问她,是不是她。
她没说话。
他又问,究竟,是不是她。
她还是没说话,只微微垂着眼
好似一切早已生死看淡,甚至隐隐之间的解脱之态。
他就轻轻托起她的脸,
似昨夜入梦那般,定定看着她,带着几分征求,试探,期盼,还有些弱不可查的强忍,
温温柔柔的问着一字一句,
她不回答,他就一遍遍的问,
他问,今日之事可是与她有关,
她是不是在骗他,是不是,从一开始她就一直在骗他,
她分明知道他不会再给舅舅任何翻身可能,她为什么还要骗他,为什么要这样玩弄他,
他究竟哪里做的不好,安儿为什么,要杀他,
安儿可是有何苦衷,可是,有何难言之隐,
她是不是受人唆使,是不是害怕,
他说,只要她说,他就信。
他说安儿莫怕,只要她肯,他能护她一生无虞。
“合作一场,陛下何必如此。”
冷漠,甚至是厌恶三分的话脱口而出。
分明轻飘如风,在这一刻,却也仿若一记迎头耳光,震得萧霆熠当即一愣。
见他这样,允今安只觉可笑。
眼前这少年郎,似着昔年儿郎的星辰眉眼,又恰到好处的拿捏着他大哥那份沉稳,
这样一个人,这样看着她一声声叫着她安儿,还有这字字句句,
何其宠溺,何其温柔,
再加如今这眼神,若不是深知他萧家人的“本领”,怕是当真要信了。
信了他昨夜一次次迫她看他,说他是瀚王,是萧霆熠,
信了他一边模糊不清的叫着她安姐姐,
又一边强势着逼她入绝境,逼她叫他阿熠,
一次次问她,可愿随他入宫,
信了他说只要她肯,他就愿与母后一博,与朝臣一博,便是争不得至尊之位,也会许她无尽荣宠这些不着边际的话皆是情深而起。
当然,更可笑还是当属那句“护你一生无虞”。
这话,送出菩提骰子那年听过,
入绍王府那年听过,
说出这话的人也许都努力过,只是比起伤害,所谓护佑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同样的话,同样的情谊如今再现,除了聒耳可笑,真真是再品不出旁的滋味了。
萧霆熠自然也看出了她的深意,
他知道他从未入过她的眼,所以也很想忽略掉没所谓的失不失落,
但在确见她收回他掌中的手,及退后半步的隐隐防备,他心里还是很不痛快。
就像被什么蛰了一下,堵在心口又涩又苦。
正想着该如何,允今安却是先开了口:“区区兵符,于你萧家顾家或是宝贝,于我,不过破铜烂铁,陛下委身至此,着实不必。”
“所以,在你眼里我昨夜只是为兵符而来?”
“不然陛下还想说何?”
允今安冷笑着看向他,“莫不是想说闲暇之余突然想起了舅舅,故地重游?
还是说可怜我这所谓的舅母,百忙之中特来安抚?”
“只是陛下日理万机,怕是忘了,舅舅,是你亲手设的局,顾家的铁卷丹书,是你下令收回,
就连你舅母我如今,陛下也是功不可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