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父拉着女儿就走,穿过走廊下楼的时候,乔音看见厨房里有一片火光。
这火烧得越来越猛,逐渐蔓延,客厅里的沙发坐垫全都在燃烧,在一片烟雾之中,乔音看见的是父亲坚定的面孔。
“不怕,爸爸带你走。”
乔父带着女儿往外跑,可是,每一步却都显得如此艰难。她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没了力气,她艰难地前行,眼神愈发涣散。
这是怎么了?
她怎么没有力气了?
终于,到了最后,她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
乔音是在医院中醒来的。
眼前是简墨离的身影,他紧紧盯着她看,见她终于睁开了眼睛,他如释重负。
“你没事就好,昏迷一天一夜了。”
乔音的肺部吸入了大量的浓烟,昨天的情况很糟糕,好在她年轻,经过了一阵抢救的措施,她终于醒来了。
简墨离紧紧抓着她的手,她缓缓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几乎要喜极而泣。
原来只有在快要失去的时候,他才能真正意识到自己有多紧张她,有多在意她。
“我家——”
“全都没了,被烧得一干二净。不过不要紧的,钱财是身外之物,你一切都好就什么都不怕。现在不要想这么多了,先好好睡一觉,我在这里陪着你,好吗?”
温柔的声音就像是一阵和煦的风,轻轻地吹来,缓慢,却深入人心。
简墨离轻声安慰着她,可他的眼神中却透着深深的怜悯,乔音从来没有从别人的眼神中看见过这样的光芒,仿佛很是同情她。从来没有过,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即便是她家欠了这么多钱,她的父母都入院的时候,简墨离都没有露出这样的眼神。
“还有什么瞒着我的?”乔音一下子就反手握住了他的手,因为激动,她又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简墨离给她递水杯,他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他的眼神看起来好沉痛。
等到她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他才说,“什么都没有发生,别想太多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身体。只有你的身体好了,一切才会慢慢好起来,懂吗?”
她的身体?她的身体出什么问题了吗?
仿佛做了一场梦,这个梦特别悠远漫长,梦中她经历了太多不该经历的。突然回过神之时,乔音的眼神很茫然,她用木讷的语气问道,“我的孩子没有了?”
简墨离没有回答,可他的沉默,却给了乔音答案。
是啊,在这样的浓烟之中醒来,她自己的小命都几乎不保,她的孩子,又怎么可能留得住呢?
乔音并不觉得悲伤,她只是很迷惘。眼前似乎蒙着一层雾,这层雾始终没法被拨开,她一次一次摔倒,又一次一次爬起来。她以为自己足够坚韧,但是,如果命运总是对她如此不公,她还有什么坚持下去的必要呢?
乔音想不明白。
乔音与简墨离对视,她的眼神是没有焦距的,直到病房的门被人推开,她的眼神才微微动了动。
进来的人,是陆东野。
简墨离赶紧站起来,他冲着陆东野摇头,可陆东野的眼神却落在乔音的脸上。他匆匆走进来,一把抱住半坐在病床上的乔音。
“不要怕,都会过去的。叔叔在天之灵,若是看见你这样,他也会于心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