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燕熹翻身下马,勒着缰绳走近,拱手一揖,语气很平静:“有何贵gān?”
“无事就不能找你?”常元敬笑了笑:“你此趟回京如变一人。”
常燕熹蹙起眉宇,不耐烦了:“你倒底有何话说?”
常元敬低声道:“听闻皇帝有意指婚龚尚书的妹妹与你,你若心急,今日朝堂之上我可替你......”
“我不心急。“常燕熹打断他的话,眸中一抹yīn鸷迅疾而过:“我一点都不心急,堂哥又急什么!”
他语毕再不理,牵着马调头回走,再踏鞍翻身而上,行出拥挤的街道,穿过狭窄胡同,不经意间瞟见右侧墙角站着个年轻妇人,化成灰都认得。
她打扮简素,发上只插枚玉簪子,略施脂粉,穿月白薄袄,油绿裙子,像根水葱鲜灵灵的。
这毒妇浓妆淡抹总是招人眼。
他打马停住远观了半晌,忽然发觉她有些不对劲儿,似乎迷路于此了。
心情不知怎地变得好起来。
潘莺左顾右盼想寻着问路,可纳罕的是除匆匆来往的官轿,硬是不见一个人影。
正思忖是继续往前走,还是往后退回原路。就听一阵踢哒的马蹄声挟着一道冷风遵劲而至。
她本能的回首。
有道是:襄王有意续欢情,巫山自送雨云来。
潘莺猝不及防,只觉腰肢被健实的胳膊箍紧,再略使力儿,脚足瞬间离地,手指慌乱一抓,是马的鬃毛。
头则撞进健壮的胸膛,入目是一片绯色,补子绘狮子纹,是个秩品二品的武将,抬眼,果然是常燕熹。
怎地不是冤家不聚头,顿时恼了,咬牙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常大人要闹哪样?”
常燕熹俯首,嗅着她乌亮油松的发上桂花油的香味,不答反问:“此乃六部五寺二院聚集之地,又值官员上朝时,你无端在这逗留,可晓会被捉拿问罪麽?”
潘莺听得慌张:“我初来乍到,兜兜转转路过这里,绝非故意。”
“那你要往哪去?”常燕熹勒紧缰绳,把她圈在怀里。
“宝府巷。” 她戳他的手臂:“快放我下去,来往官轿里坐的皆是常大人同僚,你脸皮厚,我可臊的很。”
他不理,一径问:“你去宝府巷做甚?”
“gān卿底事!”她偏不说:“常大人可是要被皇帝指婚的人,被旁者瞧到与女子同乘,可小心龙颜大怒要你的命。”
常燕熹哼了一声,他会怕么,真是可笑,抬首眺望远远有四人抬轿而来,索性张开黑色大氅把她连头至脚裹住。
潘莺紧贴他衣襟,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鼻息间皆是男人浓烈暖热的味儿,有些恼羞成怒:“得寸进尺,不怕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