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莺还待要说,却见李婆张贵等街坊邻舍围簇门前张望,皆领了赏钱和喜糕香糖,晓得她是去给官家大户做正配,想都难想,暗叹她运命莫测,虽各怀心思,表面仍一径恭喜道贺。
一众等到日上三竿,潘衍才懒洋洋起,穿身簇新的绛红直裰,洗漱用饭直磨了半个时辰,也无人敢催。
他站起身抚平衣摆坐皱的褶子:“阿姐,走了!”
“好!”潘莺勾唇浅笑,也不要丫鬟婆子搀扶,只牵着巧姐儿跟在他身后出得门来。
爆竹噼里啪啦巨响不停,炸得青烟四起朦胧人面,她仰颈看见潘衍和燕十三跨骑马上率先在前,喜娘递来个宝瓶让她抱着。进到轿里坐稳,她把宝瓶给了巧姐儿:“常老爷的宝贝,勿要打碎了。”巧姐儿果然紧搂在怀里,动也不敢动。
潘衍勒紧缰绳慢悠悠前行,俯视福安急得额上淌汗心底慡快,遂瞟向燕十三问:“你打算跟我们到什么时候?”
燕十三也茫然,师兄的伤已好的大差不厘,潘巧的事他却迟迟没说出口,别问他为什么,他也不知。
“师兄的伤还未好。”他寻着借口,得再等些时候。
潘衍没多话,因为看见常燕熹着官袍、骑一匹枣红色膘肥大马远远奔踏而来。
“怎地这么慢?”他蹙眉问福安,左等右等总不见轿影,恐这毒妇受兄弟鼓怂临阵脱逃,愈想愈觉可能,终是放心不下,索性骑马来迎。
福安哪敢多话,只道闹市人多难行,是而走走停停耽搁了时辰。
常燕熹扫过潘衍,未多说什么,径直至轿前下马,掀起帘子往里望。
但见潘莺穿戴凤冠霞帔,珠翠头面,前面流海掠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愈发显得眼梢挑翘,chūn水潋滟,眼皮颊腮涂着一片胭脂红,嘴子也红的滴滴娇,通身的风流劲儿,比往昔愈发的妩媚。
巧姐儿抱着宝瓶,高兴地喊:“常老爷,常老爷。”
常燕熹朝她噙起唇:“坐稳了,别摔着。”又看一眼潘莺。
巧姐儿会错意,笑嘻嘻把宝瓶捧他面前:“我抱紧哩,没摔着。”
这话音才落,轿子不晓怎地抖了抖,她手心一滑,那宝瓶便掉落下来。
常燕熹武将出身,忒是眼明手快,瞬间托住瓶底,往潘莺怀里一塞,沉起嗓音:“抱牢,摔了别想有安生日子过。”
潘莺原还吊心,听他这话,反倒没了慌张,抿唇回嘴:“做你的妻,我就没打算过什么安生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