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回想起来,温敬觉得自己好像用很长一段时间,细细品味了一杯白开水。
用十秒钟的时间把水含进嘴里,再用十秒钟的时间将它咽下去,让它缓慢地从喉咙口滑入肠道,最后稳妥舒适地沉淀在腹中,仿若五谷藏香。
这种感觉就是他,不浓不烈,却经久不衰。
温敬一阵没说话,顾泾川也沉默了。好在护士适时地进来换药水,才缓解了两人的尴尬。
“你生病还没好,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我去买点白粥给你喝,好不好?”顾泾川把手垂在身体两侧轻晃了下,站直身子。
温敬想说什么,嘴巴动了两下终究还是点点头。
顾泾川平静白皙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那你等我。”
他走出去之后,温敬把头埋进被子里睡了一会儿,却没有丝毫的睡意,眼睛闭着脑子里却嗡嗡的,然后很久都沉浸在这嗡嗡的好像蝉鸣一般的声音里。声音里回荡着无数杂音,有男人们聒噪的笑,有车轮胎擦过地面的刺鸣,有电线杆埋进坑里的撞击……
病房的门又被推开,她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这么快就买回来了?”
那边安静了一瞬,然后轻声说:“温总,是我。”
温敬的手臂弯曲着抵在额头,小腿有点痉挛,没了知觉。这么僵硬了一会儿,她把被子整个从头顶上掀开来,然后看见阿庆站在病房门口。
走廊里的光是白色的,门边的光是橘色的,阿庆站在交叠的亮色光里,套着发白的短袖,裤子膝盖上磨破了,边角还有血迹。他整张脸都黑黢黢的,看不出明显的疲惫神色,可因为情绪太浓烈了,在这一刻还是让温敬震住了。
在他身后是萧紫安排去A市处理事情的助理,他朝温敬点点头。温敬嘱咐了两句,让他在走廊外面等着,阿庆一个人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