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褚阳说:“只是一个流浪汉,我们上当了。”
他们当即四散了人手在墓园附近寻找阮蔚的下落,然而已经失去了先机。
“她猜到我们会埋伏,所以等到晚上还是不放心,竟然找一个流浪汉出来,真是!”冯拾音抓着头发爆了个粗口,“又让她跑了。”
“她很谨慎。”温敬也有点失望,看着脚尖,“她应该在这附近等了一整天,我有点担心……”话还没说完,电话就响了起来,温敬一看来电显示,深吸了口气。
接通后的十几秒内,里面一直没有说话声,所有人都在耐心等待。
“温敬,不要激怒我,他不是你们可以利用的。”听得出来阮蔚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声音,让疯狂的叫嚣和愤怒都湮没在最后一丝冷静中。
“你们让他不能入土为安,我也不会让顾泾川好过。”
电话中当即出现了一个男人的闷哼声,似乎也是极力忍耐,生怕一松口就会暴露自己的情况。
温敬大喊:“阮蔚,你别伤害他。”
“伤害他?呵……放心,他会很好,你很快就能看到他了。”阮蔚又柔柔地笑了,那笑声意味深长。
这通电话只维持了四十几秒,位置没有追踪到,不过也不是全无作用。
冯拾音的耳朵被称为“小顺风”,他分析:“背景里没有机器的杂音,应该是在一个相对空旷的地方,可她的声音又没有很清晰洪亮,应该也不是在封闭的空间里,排除仓库、集装箱这些地方。鉴于她可能还要回城迁墓,应该也不会是在深山这些地方,如果是在山里,一定会有树叶吹动的声音。”他吸了吸鼻头,“我说我刚刚好像闻到了一股咸腥味,你们会不会觉得我疯了?”
“准确来说是听到的气味,有点咸咸的,还有点腥臭味。”冯拾音又说。
温敬沉吟道:“咸腥味?海边,码头?”
“从刚刚的声音里听起来,应该是这里比较有可能。”
“可是B市有大大小小十几个码头,比较大型的港口就有三个。”
周褚阳说:“结合顾泾川被带走那天医院的监控录像显示,推着他坐轮椅离开的人,是在医院对面的马路把他弄上车的,这辆车一直往西边走,到环山泾口的隧道出来后就失去了踪迹。”他打开手机地图看,“从隧道口出来,只能通向三个码头和一个深水港。”
一旦缩小范围,警方搜捕起来会容易些。
冯拾音和周褚阳这几天几乎寸步不离温敬左右,临到年底,春节公司也放假了,路上行人来来往往的。他们找了个小饭店随便吃了些东西,刚出门,温敬不妙地感觉到自己的亲戚来访了,看见对面有便利店,用眼神给周褚阳打了招呼。
她先一步进去,后面两个男人跟着,在路边抽烟。
“你觉得顾泾川还活着吗?”冯拾音吐出烟雾,用左手弹了弹烧长的烟灰,“几次电话,都没有听到过他的声音,会不会阮蔚又在诓我们。”
“现在还拿不准阮蔚的目的,看起来她是想以报仇为主,却又不答应用温敬换顾泾川。”周褚阳说,“鹤山基地里的研究成果被带出来了,他们花了那么多时间精力推进928工程,我不觉得他们能这样轻易放手。”
“你的意思是,他们还真的想制造出新型病毒?”
“有可能。”
冯拾音嗤笑:“疯了吗?做这么多就是为了报复社会?当年那个救援行动,分明就是那三个外兵先动的手,自己犯的错还要别人来背黑锅?”
说话间有人进了便利店,门铃叮的一声响了。
周褚阳朝里面看了眼,见温敬原本已经在结账,现在却又跑到了货品区,正和身边的一个女人讲着话。他微微蹙眉,冯拾音又说:“方志山有精神病,阮蔚虽然够狠辣,但毕竟是个女人,想必他们一直都在为那个幸存的外兵做事。”
“方志山在狱中自杀,后来我去调查过,在那之前他只见过阮蔚。”
“你的意思是他们利用完方志山,就直接把他给解决了?就这么对待自己的合伙人?”冯拾音抓抓头,一股凉气从脚底板蹿上头顶,“我靠,那天我到底经历了什么?我是真的不记得了,我明明就去麦当劳买了个汉堡,因为听到枪声就在里面躲了躲而已,然后就没了意识。”
周褚阳转过头,看向拥挤的车流:“温敬也晕倒了,不记得那天的事。”
“那你呢?”
他突然看见什么,瞳孔骤然缩紧:“我倒是记得一清二楚。”
冯拾音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他将烟一扔,直接朝马路对面跑了过去。那边有个穿着褐色风衣的男人,原本还鬼鬼祟祟地朝这边张望,一见有人冲了过来,拔腿就跑。
冯拾音正要跟上去,周褚阳大声说:“你留下来看着温敬。”他一愣,赶紧推开便利店的门,可里里外外看了好几遍,店里一个客人都没有。
收银员全身发抖地缩在柜台下面,被冯拾音拎起来。
“人呢?”他着急地大吼,整张脸因为愤怒都涨红了。
“我……我不知道,刚刚进来一个女人,她……她有刀,她威胁我,不准我出声……她好像把人挟持着从后面那个门跑了。”
“我靠!”冯拾音疯了,推开后门跑出去,一条繁华的长街展现在他眼前,街道上张灯结彩,来来往往的人从他身边经过,一张张陌生的脸欢声笑语,喜气洋洋。
一排排高光照亮的实验室里,各种精密的仪器正在运行,数据连接的电脑上时不时地发出一两声“叮”的长鸣声。实验室两侧有十六个玻璃窗口,大小和机窗差不多,可以从窗户里看到外面的海和偶尔低飞盘旋的海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