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嫣然瞬间一怔,十分不解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忽听皇后苏洛翎道:“贤妃妹妹来了?”
闻声,薛嫣然这才缓神,端了一礼,浅笑问道:“姐姐,这是怎么了呀?”
皇后苏洛翎的眉目间,刹时镀上了一抹尴尬至极的神情,随即,温声辩解道:“陛下哀思于先帝的离去,许是好几日也没能安寝,家父听闻太后娘娘身体有恙,故而前来探望,见陛下忧虑太后娘娘的病情,家父便去安慰陛下,却是未曾料到,陛下心情一放松,竟睡着了。”
“扑哧……”贤妃薛嫣然掩唇笑出了声,随即道:“陛下怎么跟个孩子一样呢?”
说着,贤妃薛嫣然便朝苏守铭福身行礼道:“苏伯父好,听说今日陛下封苏伯父为镇国公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楚颢忽然听见薛嫣然那轻柔悦耳的声音,登时将他那对潋滟的桃花眼,虚眯开来一道极细的眼缝,快速地扫视了一眼。
只见贤妃薛嫣然身袭大红色的花好月圆婚服,头上插满了金光灼烁的凤钗和步摇,一双圆圆的杏仁眼,小鼻子小嘴,嵌在一张不足巴掌大的瓜子脸上,虽然给人感觉十分的小巧玲珑,却难以掩饰薛嫣然的娇色艳美,尤其是她捏着一方红丝帕掩唇浅笑的姿态,若是定力不好的男子,则会生生被勾了三分魂摄了七分魄去。
楚颢闭合双眸,在心中暗自道:“美,真是美到了妖艳至极,还难以形容的地步,不过,这种妖艳的美人,必定都藏着一颗比毒蛇还要毒的心呐。”
苏守铭一见贤妃薛嫣然来了,那张黑到了极致的脸,登时又往下沉了几分。
苏守铭与薛嫣然之父薛滕,私下相交近十余载,薛嫣然又与苏洛翎相差不到一岁,故而,早年间,薛滕便时常带着薛嫣然去苏府做客,久而久之,薛嫣然和苏洛翎便成了闺阁蜜友。
眼下这一幕,让一个晚辈看了去,又是薛嫣然,苏守铭的面子委实是挂不住了,恨不能找个地缝,赶紧钻进去。
可薛嫣然开口便向苏守铭道喜,作为长辈的苏守铭,怎能置之不理呢?只好压抑下心中奔腾的怒火,尬色地一咧嘴,那笑容颇为牵强,敷衍道:“老臣也要给贤妃娘娘道声喜啊。”
言毕,苏守铭沉怒地瞪了苏洛翎一眼。
苏洛翎的神色立时一僵,随即,走上前去,拉起贤妃薛嫣然的手,柔声道:“贤妃妹妹来这边坐吧!”
薛嫣然是个颇为识趣的人,立刻一点头,像是根本未见过苏守铭抱着陛下楚颢的事,反倒似是置身于苏洛翎的闺阁小楼中那般,格外随意地跟在苏洛翎的身后,二人在窗下摆放着的两张椅子前,缓身坐下了。
刚一坐稳,薛嫣然便开口道:“方才听说太后娘娘病了,妹妹我便前去玉宸宫寻姐姐一同前来,谁知走到半路,听说姐姐已经到了月华宫,妹妹这才绕道前来。”
苏洛翎不用猜也知晓,以薛嫣然的心思,是断然不会去玉宸宫,寻她一起来月华宫的事。
即便薛嫣然说的是真话,这薛嫣然从半路转道来月华宫,何须用这么久才到呢?
薛嫣然定是听闻她苏洛翎来了月华宫,又恐太后并无大碍,她苏洛翎今夜好得了陛下楚颢的宠幸,又坐实了贤后的美名,故而,薛嫣然才赶来月华宫。
苏洛翎再一细品,薛嫣然这话是暗藏深意的,言下之意,则是薛嫣然得了什么消息,都会第一时间想到她这个当“姐姐”的苏洛翎,而她苏洛翎却未将薛嫣然这个“妹妹”放在心里,所以,才会独自前来月华宫。
不过苏洛翎怎会让薛嫣然拿这个话柄来说她呢?
于是,苏洛翎温婉一笑,道:“哎!姐姐我本以为今日陛下会驾临逸尘宫,姐姐若是去了,恐扰了陛下和妹妹的好事,故而寻思着独自前来月华宫,为太后侍疾,也好让陛下能安心陪着妹妹,竟不想让妹妹误会至此啊。”
“嘻嘻……”薛嫣然掩唇笑道:“我自幼便与姐姐交好,虽不是亲姐妹,却胜似亲姐妹。”
说着,薛嫣然眉目一顿,正色道:“姐姐这话说的,反倒让妹妹我心难安了,姐姐贵为皇后娘娘,陛下今夜自然要先去玉宸宫才对,又怎能来妹妹的逸尘宫呢?若真是那般,妹妹今后该以何等不知尊卑的颜面,再见姐姐啊?”
苏洛翎温笑了一声,才缓声道:“瞧妹妹说的,合该是姐姐我多心了?你我二人同日入宫,今后一同侍奉陛下,这是何等的缘分啊?姐姐我自然是欣喜不已,怎的经妹妹之口一说,姐姐倒似是那不知礼的妒妇一般,非要独自霸占陛下呀?”
说着,苏洛翎似是玩笑道:“妹妹说的这话,好像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快让姐姐瞧上一瞧,妹妹可将眼睛哭肿了没有?”
声落,薛嫣然携起红色丝帕,虚掩唇角轻声一笑,心有不甘地正欲开口再言时,殿内突然传来苏守铭的怒斥声:“行了行了,你们先下去吧。”
苏守铭身后的四五个太监一听此言,立马赶紧跪地告退,一个个跑到院子里,才敢擦去一头的冷汗。
只剩下林升一脸茫然地望着苏守铭,林升十分无奈地轻摇了下头,状似没了办法。
苏守铭也只能作罢,用尽周身力气将楚颢抱起,在殿内寻了个宽椅,朝上面重重地一坐,恨不能震醒怀中这个痴傻的陛下,楚颢。
谁知,这么大的动静,苏守铭依然听见楚颢那低低的鼾声,望着楚颢那张沉睡的脸,苏守铭真想一掌将其拍碎。
苏守铭抑制着心中狂躁的怒火,朝着林升一顿发泄,道:“傻站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给陛下拿床被子来盖,若是陛下受了风寒,你吃罪得起吗?”
闻言,林升转身便抱来了一床金色的锦被,盖在了楚颢的身上,楚颢身子一暖,竟犯起了困意。
楚颢一琢磨,众目睽睽之下,苏守铭也不敢对他做出胆大妄为之举,不消片刻,楚颢便进入了梦香。
楚颢心安理得地睡了许久,再睁开眼时,天都快亮了。
这一夜,楚颢倒是睡得香甜,然而,苏守铭可就惨了。
楚颢毕竟不是个孩子了,身长八尺有余,虽然身形不胖,却也算得上健硕。
这一夜呢,苏守铭是瞪着斗大的双目,怒气沉沉的在这张宽椅上抱着楚颢,坐了整整一宿,压得苏守铭那两条腿早已失去了知觉,两个胳膊也是酸胀难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