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殿内所有的门窗,忽然齐齐四敞大开。
在殿内的众人,被吓得怎还有心思仔细去观察,其实根本没有风吹进来,院中的树,也仅有树叶偶尔随风动几下。
他们所关注的是,殿内被吹开的门窗,此刻在不停地摆动,“嘎吱嘎吱”的怪异响着。伴随着突然响起低低的哭诉声,在殿内若隐若现,听上去悲悲切切、凄凄凉凉。
与此同时,一道白纱绫恍然间顺着窗前、门前幽然飘过,屋顶上传来了瓦片“哗啦哗啦”的震动响声,随之而来,让本就胆颤心惊的一众人,将惊惶万状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登时吓得苏洛翎眼皮一抽,“啊”的一声惊叫,面色一白,两眼一翻,倒在了床榻上。
躺在苏洛翎身侧的楚颢,扬起唇角,眯出一道眼缝,冷厉的目光从眼角划过。楚颢不得不夸赞林升,这场闹剧还要多亏了在屋顶上跑来跑去的林升。
楚颢心道:“皇后,今夜的洞房花烛之夜,定会让你此生难忘吧?别急,未来岁月漫长,我们的较量才刚刚开始呢,呵呵。”楚颢心中冷笑了一声,那笑声似乎炸开了苏洛翎那张虚伪的脸,形成无数块骨瓷般的碎片,定格在楚颢的眼前,一块一块碎片渐渐融合,映现出的面容,三分苏洛翎,七分苏守铭,一张狠厉狰狞的面孔,映现在楚颢的眼底,让楚颢紧握双拳的手,愈发攥得更紧了。
须臾,楚颢玩味的再次瞅了苏洛翎一眼,缓缓合住了双眸。
绯烟大喊道:“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快去请御医啊。”
不过,这次绯烟的喊话,殿内一众太监和宫女,却无一个人回应她,无数道砸地的声音,参差不齐的在殿内响起,绯烟再一扭头,月光下,绯烟隐约视清地上倒了好几个宫女,剩下的一众太监、宫女似是丢了魂一般,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求饶、甚至向各类神明去祷告。
如此大的惊呼声,将门外路过的一队禁卫军引进了玉宸宫。
楚颢勾了勾唇,头一歪,面冲墙内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只听一名禁卫军问道:“出什么事了?”
话音刚落,殿内的红烛,再次被一根根点燃了。
绯烟泣声道:“快宣御医啊,陛下和皇后娘娘晕倒了。”
绯烟刚说完,楚颢就听见有人极为快速的跑了出去,未过多时,脚步声纷杂,楚颢一听便知,有禁卫军,也有御医。
此刻,玉宸宫热闹非凡,院中站满了禁卫军,殿内跪了一地的太监、宫女,七八个御医涌在床榻边,为陛下楚颢和皇后苏洛翎切脉的切脉,施针的施针。
禁卫军统领褚邶听人禀报后,立刻赶来了玉宸宫,见陛下和皇后娘娘,皆被吓晕,一时失了主意,只好命人速速去请镇国公苏守铭。
“这还有一个人。”
闻声,褚邶走过去一看,竟是楚颢的贴身太监林升,晕倒在殿门门口。
褚邶道:“赶紧扶起来啊!”
绯烟奇道:“林升公公方才好像并不在殿内,他是何时进来的呀?怎会晕倒在门口呢?”
此刻褚邶怎会有心情去管林升方才在哪?也就无暇去理会绯烟的话了,更是将绯烟的话挡在了耳畔之外,忙是喊来了一名御医为林升诊治。
半晌后,急色的苏守铭尚在玉宸宫门外,便听到了楚颢那哀嚎的哭声。
待苏守铭匆匆忙忙走进寝殿,坐在床榻上的楚颢,登时眸色一亮,立刻从床榻上跳下了地,林升也在不远处的地上,悠悠转醒。
楚颢哀嚎着朝着苏守铭,狂奔而至。
吃过上次亏的苏守铭见状,怎能让楚颢再次得逞?立刻将双手一抬,直直地抵在了楚颢的双肩上,一挑眉道:“陛下,君臣之礼,老臣牢记心间,不敢以下犯上,不可与陛下近距离接触,望陛下恕罪。”
楚颢一抬手,用宽大的衣袖,抹去一脸的涕泪,哀色道:“苏国公要救朕,救朕啊,方才先皇后找朕来讨要说法,朕……”话未说完,一脸惊恐至极的楚颢,身子好似羽毛一般滑落在地。
苏守铭眸色一沉,道:“陛下,鬼怪之谈岂可信之?”
楚颢瞪着那双潋滟的桃花眼,大喊道:“明明就见到了,怎能不信?皇后也见到了,同朕一样被先皇后吓晕了……”说着,楚颢一指床榻上还未苏醒过来的苏洛翎。
苏守铭抬眸扫了一眼寝殿内,躺在床榻上的苏洛翎,虽是一脸地将信将疑,却急色道:“老臣先去看看皇后吧。”说罢,快步从楚颢的身侧走了过去。
楚颢眸色一转,高喊道:“乳母呢?朕的乳母怎么还没来?”
外面一阵稀碎的脚步声,响起了一道女音,“老奴来了,老奴来了。”
说话的这人,正是楚颢的乳母绮秀,绮秀进殿后,一把将楚颢抱在怀中,安抚道:“陛下不怕啊,不怕……”
楚颢奶声奶气地道:“朕要像儿时那般喝奶,小时候一喝奶就不怕了,乳母给朕喂奶呀!”
楚颢一边说,一边抬手要解开乳母绮秀的衣襟,绮秀脸色登时涂上了尴尬至极的表情,一把攥住了楚颢的手,郁色道:“老奴如今哪还有奶,再喂陛下吃啊?”
“朕不管,朕不管,现在就要吃!”
绮秀沉思片刻,突然道:“老奴识得一人,名唤郇红,是尚衣司的一名绣娘,听闻去年她曾诞下孩儿,她有奶,陛下若是想喝奶,唤她来便可。”
闻言,楚颢眸色一喜,登时喊来一名太监,去传郇红速来玉宸宫。
皇后苏洛翎经苏守铭好几次轻唤,醒了过来,睁开眼便瞧见苏守铭坐在她身旁,瞬间惊色道:“父亲,这……这玉宸宫有鬼,有鬼……是先皇后。”
苏守铭见苏洛翎面色苍白,唇齿直颤,吓得口齿都不伶俐了,忙问道:“皇后娘娘是亲眼目睹先皇后出现了吗?”
苏洛翎摇头道:“只是有一道白影,像,却未曾看清脸。”
苏守铭沉笑了一声,又问道:“那皇后如何断言那白影便是先皇后呢?或许是有人故意为之,这世间又有谁,见过真正的鬼?多半都是被有心之人故意为之,吓唬人罢了,皇后觉得呢?”
闻言,苏洛翎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背影,妖娆妩媚,手持一柄丝面圆扇,舞动着腰肢,缓缓侧首,勾勒着鲜红似血的唇瓣,一双凄冷泛着寒光的杏仁眼,凝望着苏洛翎,笑道:“姐姐!”
是薛嫣然。
除了薛嫣然,苏洛翎再也想不出第二个人来,定是薛嫣然妒恨她今夜受宠,才故意闹了这么一出。
苏洛翎微微挑起了眉,她想不明白,薛嫣然怎能将这闹鬼的一幕,做到如此的真实可怖呢?竟让她一时失了心神,真以为是先皇后来了,还被吓晕了。
苏守铭开口道:“皇后,是在怀疑薛嫣然?”
苏洛翎点头应了一声。
苏守铭沉眸凝思了片刻,低声道:“命人查一查,薛嫣然身边可有会武之人?”
苏洛翎正欲回答,忽听楚颢惊喊了一声,“鬼啊,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