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过后,楚颢连连喊着困乏,皇后苏洛翎声称想询问绮秀姑姑,关于太后凤体康复之事作为说辞,便命她的贴身婢女绯烟铺好了床榻,由林升哄着陛下午睡去了。
皇后苏洛翎引绮秀来到了偏殿,殿门刚关合住,登时一脸沉色,向绮秀询问陛下楚颢口中所言之事。
绮秀先是从袖袋中摸出薛嫣然给她的翡翠手镯,微不可查的迅速戴上。
绮秀依照楚颢胡编乱造的白衣老者之事,添油加醋说得更加严词合缝,让人不信都不行。
皇后苏洛翎问及红痕之事,绮秀却反问道:“不知皇后娘娘可有红痕吗?”
皇后苏洛翎不语,绮秀停顿了片刻,似是极力思忖此事,随后叹了一声,垂眸道:“皇后娘娘,可曾听过一句老话?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
闻言,皇后苏洛翎将自初见便一副老实巴交之态的绮秀,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了一番。
只听绮秀继续说道:“知子莫过于母,太后娘娘知陛下虽继承了帝位,却无帝王之态,更无帝王的睿智,这几日与老奴闲谈时,多次曾说起,她深感苏国公的大恩。”
说着,绮秀一顿,又道:“太后娘娘之心,皇后娘娘想来是知晓的,太后娘娘盼着能让皇后娘娘早日诞下皇长子,一则是太后想回报苏国公的恩情,二则嫡皇长子被封为太子,是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事了。”
说着,绮秀忽然叹道:“太后娘娘只怕皇长子并非皇后娘娘所出,若是如此,日后,这后宫恐难以安宁,前朝也要经历嫡、长之斗了。”
皇后苏洛翎凝思了片刻,赞同道:“绮秀姑姑所言极是。”
绮秀善笑道:“皇后娘娘,若不嫌老奴啰嗦,老奴便多说几句?”
皇后苏洛翎指着旁边一锦凳,淡淡笑道:“姑姑乃是陛下的乳母,本就是自家人,不必见外,坐下说吧。”
听罢,绮秀也不推脱,坐在锦凳上,开口道:“陛下一直居于栖元宫,早年间受到各种凌辱,所遭受的罪,恐是皇后娘娘难以思及到的,陛下心性良善,却难改贪玩的心思,二十载的习性,也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
“老奴知道皇后娘娘琴棋书画名满京都,可陛下对这些全然不懂,陛下到底也是成年男子了,素日里虽说自卑惯了,可是,再自卑的人啊,也是有尊严的,皇后娘娘即便想让陛下改掉先前的陋习,也需讲究一个策略方法,才可啊。”
说着,绮秀泪目,眼泪在眼眶中转来转去,哽咽道:“陛下如三岁稚童,太后娘娘和老奴也是有心无力,也知晓委屈了皇后娘娘,故而,太后娘娘是发自肺腑的偏袒着皇后娘娘,只是明面上不敢做得太明显罢了。”
皇后苏洛翎听绮秀如此说,站起身拿了一方自己用过的丝帕,递在绮秀面前,慰道:“绮秀姑姑所言,本宫明白了,姑姑莫要伤感,本宫是盼着陛下能成为一代明君,也怪本宫有些心急了。”
“不不不……”绮秀连连摇手,道:“这怎是皇后娘娘的不是呢?老奴所言,不过是盼着陛下与皇后娘娘相敬如宾,帝后感情和睦,也是老奴多嘴,盼着皇后娘娘能知晓太后娘娘和老奴的真心实意。”
言毕,绮秀接过了皇后苏洛翎递来的丝帕。
皇后苏洛翎在绮秀摇手时,恍然见到绮秀手腕上所戴的翡翠手镯,与薛嫣然最喜欢的那翡翠手镯一般无二,不由得脱口问道:“姑姑手腕上戴的这手镯,本宫似乎在哪儿见过。”
声落,便见绮秀吞吞吐吐地回道:“今日贤妃娘娘问老奴要了些栗子酥,额……就将这手镯赏赐给老奴了,这……”
说着,绮秀立时站起了身,抬手便要摘下那翡翠镯子,辩解道:“早些年老奴跟随在陛下身边伺候,虽说太后娘娘当初贵为皇妃,却不得先帝的宠爱,陛下又颇受先帝的嫌弃,连带着老奴也过得贫穷不堪,是老奴一时蒙了心,才收下的……”
皇后苏洛翎瞬间握住了绮秀的手,笑道:“姑姑不必摘下了,若日后少些什么,需要什么,大可和本宫说就是了,这镯子既是贤妃赏给姑姑的,姑姑收着便是,不过就是个镯子罢了,也不是什么打紧的事儿!”
皇后苏洛翎虽如此说,眼角仍是闪过一道嘲讽之色,对绮秀的为人不禁低看了几分。
绮秀倏然跪地道:“谢皇后娘娘,谢皇后娘娘。”
皇后苏洛翎将绮秀扶起,投其所好地问道:“本宫与姑姑相交甚短,不知姑姑家中还有何人?可缺些什么啊?”
苏洛翎对太后表面上礼贤有加,对绮秀嘛,苏洛翎也想收揽在自己的囊中,且不说绮秀曾是陛下的乳母,就拿眼下来说,绮秀是月华宫的掌事姑姑,又是太后戚岚唯一的亲信。
若是能将绮秀拉拢为她所用,那么,日后不管是太后戚岚还是陛下楚颢,私下若有任何的小动作,苏洛翎也好从绮秀的口中及时得知。
既然绮秀爱财,眼底浅,苏洛翎倒觉得如此一来,反倒省心多了。
这时,忽听门外传来绯烟低声禀道:“皇后娘娘,恕罪,奴婢有事回禀皇后娘娘。”
苏洛翎凝声道:“何事?”
门外响起绯烟低沉的声音,“方才逸尘宫的碎瑶带着两名宫女前来请陛下去逸尘宫,说是薛大将军入宫了,许久未见陛下,请陛下去逸尘宫相见。”
皇后苏洛翎心道:薛嫣然啊薛嫣然,你故意让薛腾入宫?哄骗陛下去你的逸尘宫,不就是想要比本宫早日诞下皇长子吗?
绯烟见殿内苏洛翎未语,继续禀道:“句姑姑称陛下正在午睡,不敢前去打扰,若是惊了圣驾,她可吃罪不起,谁知那碎瑶冷哼了一声,便带着宫女气咻咻的离开了。”
皇后苏洛翎沉声道:“本宫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这事来的太巧,绮秀只觉薛腾和薛嫣然不该动这小心思,反倒是给陛下和太后的计策添砖加瓦了。
绮秀一脸难色地道:“老奴父母早年过世,家中仅剩下一个亲妹妹,如今在尚衣司做绣娘,名唤:绮茹。”
说着,绮秀知皇后苏洛翎心中不悦,故意煽风点火地道:“如今薛大将军手握四十万重兵,太后娘娘的凤体,皇后娘娘也是知晓的,陛下又是这般,这……薛大将军和贤妃娘娘,岂是太后娘娘和陛下敢得罪的呀。”
四十万重兵?皇后苏洛翎登时冷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