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抗议的学生举着顾宏的遗照,高喊“杀人偿命”。</p>
王教授突然想起顾宏最后那个眼神——在他逼对方签署论文转让协议时,那个年轻人也是这样,安静地、了然地望着他。</p>
葬礼那天,顾父在遗像前摆了个奇怪造型的机器人——那是顾宏十岁用废零件拼的,却被父亲骂“不务正业”。</p>
“老顾。”</p>
亲戚小声提醒,“该致辞了。”</p>
顾父盯着棺材,突然抓起骨灰盒砸向轮椅上的顾陌,“都怪你!都怪你!要不是你……”</p>
骨灰盒在墙上炸开,纷纷扬扬的灰白粉末中,残疾的顾陌却第一次露出一种面无表情的表情来。</p>
顾父徒劳的坐在地上,他意识到自己是在迁怒之后,一时之间有些自责,随后却是陷入更深的绝望。</p>
三个月后,电视栏目播出了《博士生之死》调查报道。</p>
镜头扫过顾宏的墓碑,上面除了生卒年月,只有一行小字:“他曾努力活过”。</p>
教育部连夜出台新规:严禁导师让学生处理私人事务。</p>
卫健委发布了《残疾家庭生育风险评估指南》。</p>
在这些喧嚣声中,顾父每天推着轮椅上的顾陌去康复中心,每天机械的给顾陌喂饭、擦身,偶尔会突然对着空气说:“阿宏,该交水电费了……”</p>
顾母则开始出现幻听。</p>
她总在深夜惊醒,坚持说听见顾宏在房间里敲代码。</p>
“阿宏啊,”</p>
她对着空荡荡的书桌唠叨,“别熬太晚……”</p>
等到回过神来,她就会抱着儿子的枕头哭:“阿宏,妈错了,妈错了啊……”</p>
好像所有人都付出了代价,但是那个青年却再也不会回来了。</p>
而顾陌似乎“清醒”了。</p>
她不再发病,每天安静地坐着。</p>
直到那一年的除夕夜,顾父和顾母把顾陌绑在椅子上,开始烧炭。</p>
“儿啊,爸这就带你找弟弟去……”</p>
如果是平时的顾陌,一定会剧烈的挣扎,口水横流。</p>
可是顾父却发现,顾陌露出了一个笑容——一个释然的,却又让人觉得讽刺和诡异的笑容。</p>
顾父恍惚了一下。</p>
然后顾陌又笑了一下。</p>
她早就料到有这一天了。</p>
顾父顾母根本无法承受顾宏是因为他们而绝望自杀的痛苦,他们最终一定会选择用死亡来结束一切。</p>
当爆炸发生的时候,顾陌想起了自己刚来这个位面的时候,有一天顾宏喝醉了,崩溃的抓着他的肩膀问:“如果没有你,我的人生根本不会这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