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话说得漂亮。”明川分坛的赵姓坛主喝了一口粗茶,用锦帕擦擦嘴:“见死不救也能说出花儿来,难为你了。”
“赵兄阴
阳怪气的本事也见长。”
赭山和明川相隔几百里,纵马驰骋一夜就能赶到,两人年轻时不对付,人到中年更是见面就挤兑。
赵杏仁名字起得秀气,长得也秀气,他抬起眼皮:“柴令是刺客盟的创办人,刺客盟曾经姓柴,往后推几十年,只要心怀壮志的人不死,刺客盟就不能忘记柴令,更不能无视他的后人。此刻,江湖正看向燕地,也看向我刺客盟。
“柴令与刺客盟同出一脉,渊源甚深,这关系,是想切断就能断的吗?哪怕如今的盟主姓季,哪怕季夺魂是九州唯一的大宗师。
“柴老大的女儿,我们不救,指望谁来救?今日怂了,明日武林同道就能戳咱们脊梁骨,大骂刺客盟再无旧时风骨,这结果,谁想看到?你?还是你?”
目光所及,众人避让。
赵杏仁屈指轻弹茶杯:“反正我做不到。”
短暂压抑的沉默过后,又有人开口:“不是不救,是要缓一缓。谁的命不是命?牵一发动全身的事儿,草率不得。可以线看一看,看看柴氏女子的能耐。”
“值得救就出手,不值得就看她受人围攻?”青龙护法冷笑:“真是笑掉人大牙了。”
对面那人脸一阵青一阵白,硬着头皮辩解:“我是为大局着想,为一女子,坏了当下刺客盟与九国用鲜血浇筑的平衡,柴老大再世也不会同意的!”
“柴老大在世,还轮得到你说话?”
啪!
左青龙隔空扇他一巴掌,扇完不解气,又来一巴掌。
左右开弓,愣是打得人鼻青脸肿,羞愤捂面。
赵坛主眼睛瞎了似的,声线平稳:“用鲜血浇筑的平衡?好,说得好。那请问,是用谁的鲜血浇筑?又是何人换来的平衡?柴令的功劳还用我说吗?柴令振臂一呼之前,九州百姓过得是怎样水深火热的生活,你们还记得吗?我等昔日也是受人鞭挞磋磨的一员,何以二十年过去,能说出这么冷硬无情的话?”
青龙护法眼睛发亮:好!问得好!打肿脸还得看你这颗杏仁!
“这事在我看来,根本无需议。可这么显而易见的事,又是‘升堂’,又是打嘴仗,真他爹的烦。”
盟里的斯文人都开始骂脏话,小部分人听了心
里直叫好,多半的人只觉赵坛主这句问候是在问候他们自家的祖宗。
谁也劝说不了谁,谁也不服谁,半个时辰后,坛主、护法,不约而同看向第二把交椅。
副盟主令狐敖拧眉思索,似是作难,左青龙看得着急,想催一催,被沈白虎踢了一脚。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令狐敖未语先叹:“兄弟们说的话都占理,我不偏袒谁,照我本心的想法,谁欲对柴老大的女儿不利,我第一个宰了他!可……刺客盟发展至今不易,九国势强,不便与之争锋。便中庸之道,先看看,看看柴家后人的本事。”
“副盟主高见,我等诚心遵从。”
泾渭分明。
铸心堂内谁势强,谁势弱,一目了然。
左青龙摔了杯子拂袖而去。
“没种!”
他气得肝疼。
他骂骂咧咧走了,赵杏仁慢条斯理卷起袖口:“副盟主处置得当,然袖手旁观,非我初心。既与初心相违,便不同道。你们不去,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