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绛?”
“嗯。”姜娆轻笑,坦坦荡荡地直视姑姑的眼:“我是她的绛绛,她是我的坏胚子。”
嘶。
柳眉捂着左边的腮帮子。
牙疼。
这恋爱的酸臭味儿啊。
“你说你是绛绛,你猜我信吗?晏如非的女儿?本宗主纵横江湖多少年,从来没听过‘刀圣’还有血脉在世,你不想认姜王为父,也要找个好点的借口。”
“姜王的确不是我的生身父亲。我生在姜王宫,却是娘亲一早和爹爹有的我,姜王强掳她前往姜地。事后爹爹遍寻九州,几年之后方找到妻女。”
柳眉细细沉吟,想得深了,渐渐记起很多年前发生的事儿。
某次她随师父出门,遇到行色匆匆的刀圣,一向儒雅温和的男人,见了她们只来得及点点头,而后上马。
一人一马,背负长刀,来来回回在九州跑了几年。
那几年,他确实一直在找一个人。
可惜心爱的女人没找到,误打误撞,找到风流剑藏在春水镇的小崽子。
也是那一遭,晏如非心疼青青早早死了爹,一半是存了给人当师父的心,另外一半么,也想给人当爹。
遂收徒。
他品性在江湖是一顶一的好,正直端方的儒生、君子,阴差阳错入了武道,挥起刀来令九州胆寒。
好似没怎么费力气,就当上了天下第二大高手,被人尊称一句“刀圣”。
找人的那几年,远人间的老阁主因为他在阁楼外长跪七天不起的恳求,头发愁白了几根。
介于刀圣与师父手足般的交情,合欢宗也为他提供过有限的情报。
听到这儿,柳眉约莫是信了,可她嘴上不依不饶:“口说无凭。”
其实最简单的法子是喊柴青来,陈年旧事,哪怕焚成灰,道破三言两语,哪还能不识故人?
可她二人谁也忘了这一节。
姜娆冥思苦想,缓缓开口:“吞金城矮屋住着一位老婆婆,姓温,曾是我娘亲的乳娘,当年一同被掳掠到姜地。好多事情,她都晓得。姑姑不放心,大可以找她询问。”
她提到‘温婆婆’,柳眉疑心又放下三成:“我会去查明。”
不过……
她家青青聪明了二十年,这次真真是灯下黑了。
心心念念的人就在身畔,她倒好,每逢小姑娘祭日还会哭得和死了老婆似的。
真是个教人又爱又疼的小笨蛋。
“那什么,姜姜……姑姑能拜托你一件事么?”
“姑姑但说无妨。”
柳眉伸出手指拨开挡在眼前的发丝:“这事儿,先不要告诉青青。”
“好。”
“你不问为何吗?”
姜娆低声道:“我也想等她亲自发现。”
啧啧啧。
柳眉捂着右边的腮帮子,心道:酸死了,你们可就造罢。
气氛有一霎的微妙,姜娆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又后知后觉地认清眼前之人名为“姑姑”,却也委实和“婆婆”没两样。
柴柴一入合欢宗,不提她真我境花钱大手大脚的毛病被放大,更不论她花了几万两银子,姑姑打心眼里为她能来感到高兴。
说不准,私下里还醋了几回,埋怨坏侄女有了老婆忘了姑。
姜娆心里明镜似的,打定主意要和她打好关系。
两人一拍即合,手拉手逛后花园。
走到一处开满紫红色小花儿的地方,柳眉问道:“刀圣,是怎么……”
这也是先前没提过的。
说到这,姜娆心绪低落:“姜王以我和娘亲为质,逼他放下手中刀。”
一个刀客,在敌寇面前主动背弃自己的刀,无异于自寻死路。
她唇色泛白:“万箭穿心而死,死后遭剥皮抽骨,人皮至今覆在姜王王座之上,至于骨头,被钉在碧波宫四围。碧波宫,是我娘亲的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