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哈哈哈!”
宁静的咖啡厅里突然响起一阵肆无忌惮的大笑,如火山喷发般惊天动地,威力无穷。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像听口令一样一齐转过头,惊讶地望着窗边的两个年轻女性。
一个长相文静,长发披肩,戴着一副清秀的无边眼镜,一看就是乖乖女兼好学生的完美活标本。
另一个十有八九是上班族,穿着职业套装。她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黑白分明,流露出无忧无虑的色彩,活泼的性格彰显无疑——有刚才恐怖的笑声为证。
“不要再笑啦!大家都在看我们了!”知道她们成了焦点,乖乖女都不好意思抬头,害怕撞上周围投过来的关注眼神。
“哎哟,笑死我了!昨晚你真的这么跟他讲的?”夏晓宇趴在桌子上,一只手捂着肚子,笑得快要岔气了。
“对呀!我就这么跟他说的,如果他再随便把什么女人带回家,我就阉了他!”关海心丝毫不觉好笑地嘟哝。
这句话很可笑吗?她可是很认真很严肃地在诉苦耶!结果对面那位大小姐活像这辈子从来没听过笑话,兴奋地拍桌子打板凳,就差乐得在地上打滚了。
“哈哈!”虽然好朋友苦恼的表情勾起了晓宇的一点点同情心,她也拼命想忍住笑,可是没有办法,她怎么都忍不住,“那他呢?他什么表情?”
“吓了一跳吧!”关海心凝起乌黑的长眉,认真回想昨晚他的反应,“很古怪的样子。也许他从来没有想到我居然也会说那种话吧?喂,我是不是说得太那个了?”她压低音量,清秀的脸上流露出一点不安和自责。
这还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说粗话呢,而且是对自己喜欢的人。她的心里七上八下,一直忐忑不安,有些后悔。
一想到那张扑克脸会因为海心的话而扭曲,晓宇就像看见了猫被主人痛揍的耗子一样乐得嘴巴都合不拢,她猛摇头,“哪里哪里!你说得好极了!对极了!那种花心男人,就该这么一刀剁了他!”
所谓治标不如治本,一劳永逸算了!
她的安慰没有带来多大效果,海心一只手撑着下颌,依旧满脸苦恼。
“唉!”她突然叹口气,“说出来你可别笑我。有时候我想如果真的把他阉了,他就不能和别的女人胡搞,也许真的会多看我两眼呢。”
“哈哈哈!”晓宇的回答是再次爆发出一阵富有传染性的恐怖大笑。
乖乖!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想不到平常看起来温柔又腼腆,小白兔一样的海心竟是超级无敌大醋缸转世!为了得到所爱的人,连自家的终身性福都不顾了!
“你可不可以不要笑了!”被笑得恼羞成怒,海心一顿杯子,严厉警告。
看来母老虎要发威,为了自己的性命着想,已经笑到软掉的晓宇赶紧坐直身,脸色一正,双手交叉慎重地放在桌面上,再虚咳几声,模仿大政治家分析国际形势那样一本正经、头头是道地说:“这确实是个很严肃的问题,涉及的范围很广泛,也很复杂。譬如社会舆论、传统的道德理念、手术后的康复、传宗接代等等。并且手术是否能够顺利实施以及实施后的效果是否真能如预期所料还是个悬而未决的未知数……”
“你闭嘴!”海心吼她!
晓宇再次捧着肚子,很不给面子地猖狂爆笑。
海心气呼呼瞪着她,心里暗暗发狠!
笑吧笑吧!趁现在还笑得出来尽情笑吧!今天约她出来可是有一桩天大的事要宣布,待会儿恐怕她连哭都来不及!
“你笑够了没有!等哪天你也爱上一个男人,为他神魂颠倒的时候,看我不笑死你!”
“哈!我会爱上一个男人?”晓宇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一脸不可一世的自负,“要我为爱所困,起码得等到哈雷彗星撞地球,长江黄河水倒流的那一天!”
这话可不是瞎吹!她夏晓宇可是自打一出娘胎,话都不会说时,就有了今生不嫁的坚定信念!
谁说女人的最终归宿一定是家庭?时代已经不同了,当今的女性同胞们也和男人一样赚钱养家,凭什么回到家还得她们做饭、洗碗、洗衣、拖地、操劳家务,而男人却能舒舒服服坐在一边看电视?偶尔饭烧迟了、菜炒得不合胃口,他们还会暴跳如雷、理所当然把老婆骂得狗血喷头!更糟糕的是,有的女人年老色衰后,还会被喜新厌旧的丈夫如同扔破抹布一样,理所当然地抛弃!
所以她夏晓宇决不会成为这种可悲的女人,她的命运她要自己掌握!在别的同龄女孩还拖着妈妈要喝奶的时候,她就已经立下了远大志向,长大后她要环游世界,同时细心收集在每个国家发生的点滴故事,编成一本游记。书名十五年前也已经确定,就叫《一个单身女人拥抱世界的故事》。怎么样?够煽情吧?
被绚丽未来映红双眼的晓宇没有发现此刻好友眼底的那抹诡异。
虽然刚才笑得很没良心,其实她还是非常同情海心的。
因为她身为豪门千金,却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大小姐。她的生父是个酒鬼,每当被酒烧红了眼就痛打老婆和女儿,所幸死得很早。后来她才跟着改嫁的母亲来到关家。
从此她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她继父的儿子,像太阳一般遥远的大哥——关少崧。
后来父母相继去世,包括海心在内的三个孩子无一成年,最大的长子关少崧,当时才十七岁。
为了打理父亲遗留下来的公司,也为了让妹妹和弟弟的生活有着落,关少崧小小年纪便毅然弃学经商,将精力全部投入工作,根本无暇顾及到她。
而且在关少崧的眼里,她的地位永远只是个还不懂事的小妹妹。
“你呀!何必非要吊死在一棵树上呢?‘中华儿女千千万,不行咱就换一换。’哪天我给你介绍一个,保管外焦里嫩,既中看又中吃!比那个不解风情的大冰山好一亿万倍!”
“你不懂。”海心懒懒地用吸管一下一下捣着杯里快要融化的冰块,一脸落寞,“爱上一个人不是说忘记就能轻易忘记的。你会觉得只有这个人才是你的一切,你存在的全部意义……总之只要他没有亲口承认我和他之间不可能,我就没有办法真的对他死心。”
记得曾经看过一篇小说,一个男人迷恋上女人,却因为种种原因绝对不能和她在一起。为了忘掉她,他试过很多办法,不断将她从自己身边赶走,甚至把她卖进妓院,可是都没有用,他还是天天想她,疯狂地想要见她。绝望之下,他用最后一个办法将她驱出脑海,他杀死了那个女人。
要让她的大脑里永远抹掉关少崧的影子,大概也只有杀死她这唯一一招了。
“你就不怕你将来会后悔,觉得现在真傻,浪费了人生最宝贵的时光,就为了一个根本不爱你的男人?”替海心觉得不值,晓宇的眼神很复杂。
“我想这一天大概永远都不可能来。”海心抿起唇,淡淡的微笑带出一抹无奈,又有点苦涩,“也许我永远都得不到他。他身边的那些女人,不是明星就是名模,身材长相都很一流,我哪有资本和她们比……可是我一向认为有些事,付出了却没有回报,只能说是一种遗憾,而不是后悔。”
“每个人对幸福的定义都不一样……”晓宇低语。她不认同好友的做法,可是她劝不了她。延续了十几年的痴情,如果劝了有用她早就劝了。她黯然垂下眼睛,叹口气,突然又提高嗓门,“算了!我们不要想这些扫兴的事了!你不是说有事对我讲的吗?快点说吧,我待会儿还得去公司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