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说啊,你是不是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等啥啊?”
「多管闲事!」祸弩的尾钩微微一颤,她低声咒骂了一句什么,但穹没听清,刚想开口问就迎上了祸弩的怒瞪,“你闭嘴!”
“啊,好。”穹果断地闭了嘴,一秒不拖。
但他又转头冲瓦尔特·杨眨了下眼,然后又回头盯着祸弩看,那亮晶晶的小眼神简直就像是在说,你说不说都行,但我不走,我只知道自己说对了。
这反倒让祸弩更加烦躁。
“你们这些外宇宙来的土包子……你们根本不懂,”她咬牙切齿,“你不知道……活着是什么感受,不是为了自己活着,是被拖着,拉着,塞满着,填补着,像被寄生一样……”
“但我觉得不是这样的呀,”穹的语气突然欢快起来,“不管你怎么说,我都觉得,你只是在给自己想要活下去这件事找借口而已,但想要活下去又没有什么错。
所以,你既然这么痛苦,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犯了错,为什么还想继续活下去呢?”
祸弩沉默了,她低下头,仿佛是想把那些原本该烂在心底的情绪一同封进地缝。
但穹就站在那里,像一只蹲在缝隙边缘,不知疲倦地扒拉地面找浆果的小浣熊,一点点地,把她藏得最深的一点念想拽了出来。
“……你问我为什么还想活着?”祸弩的声音极轻,像风吹过蜂巢残骸时带出的鸣响,“因为……我还没见过祂。”
穹歪了歪头:“祂?”
“蠹星公主,我们的小公主,”祸弩慢慢地抬起头,眼神并不坚决,甚至带着一点自我否定的迟疑,“那时候祂还很小,很娇气,我根本不觉得祂能撑下去。
我记得我听见了祂的哭声,而且,兰花螳螂,那种只有外表美丽,风一吹就能抖个半天的软弱的虫族,不该能撑过那天,不该能在那场大屠杀之后还活着。”
穹没说话,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祸弩身前,像是怕错过一个字,瓦尔特·杨则沉默着,他似乎回想起了什么早就已经被他轻轻放下的东西。
“所以我宁可相信祂已经死了,”祸弩的声音微微颤抖,像极了在说谎前的一次自我确认,“如果祂真的成了神,祂得吃多少苦,才能把蠹星,改造成现在这个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样子!!!是我们的无能!!!造就了这一切!!!!”
她猛地用尾钩狠狠砸向地面,石屑飞溅,在圣泉边的地面刻出一道新的裂痕。
那一瞬间,祸弩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吼出了这句话,像是在对所有仍活着的虫族同胞宣判,可她的嘶吼落下后,世界却没有回应她的痛苦。
寂静,仿佛刚刚那爆裂的一击不过是一场小兽发脾气般的抗议。
穹眨了眨眼,有点反应不过来,但片刻后,他认真地低头看了祸弩一眼,然后他一针见血的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那你去见祂啊,然后就可以决定你到底要不要死了。”
祸弩抬头,满脸写着你是怎么说出这种话的。
“你不是还没见到蠹星公主嘛,可我见过哦,祂特别温柔,跟妈妈一样。”
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他单手叉腰,一本正经的给祸弩提建议:“你一直留在这里,没有死,大概就是因为你不愿意接受祂已经死掉的那个结论咯。
那你不敢见祂,是因为你怕祂真的成了星神,但你要是不去确认这件事,你就永远没法安心地死掉,不是吗?
所以与其说你想死,不如说你是在赌,祂还好好的活着,对吗?”
祸弩的呼吸一滞,她张了张嘴,但什么都没说出来,她能相信面前这个人类吗?
“我以前也见过很多人,”穹轻轻地吐了口气,声音放缓了,“他们都说自己什么都不怕,说不在意,说活着没意义……
但最后啊,他们都会在快死的时候,想起一个人,或一件事,然后哭着说‘我还没来得及’这样的话。
但还有的人,明知道有些东西是不可能实现的,但他们还是义无反顾的去追梦了。”
“你还没来得及,见祂一面,”穹蹲下身来,跟终于抬起头看着他的祸弩平视,“所以,去见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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