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双双猛然睁开眼睛。
她惊喘一声,全身如坠冰窖,那寒刃仿佛仍在眼前,带着森森冷光。
姐姐的住处为什么会……她,她多半,己经……
喻双双不敢再往下想了。她这才发现自己正在一处昏暗破败的房间之中,双手被牢牢绑住,剑不知去了哪里。
林观明倒在一边,不省人事。
她以肩抵地,拼命挪动身体,青砖粗砺磨破衣料。
试了试他的呼吸,喻双双方才稍稍安下心来。不知袭击他们的人是谁,林观明反应快,扑在她身上挡了两下,也不知何时能醒来。
冷静,冷静。
喻双双深吸一口气,微微转动手腕。
师父教过他们若被绑起双手该如何脱困……
她感受着绳子冰凉的质感,试着挣脱,却没能成功,反倒磨得手腕酸痛。
这绳子极其坚韧,绝不是普通人能弄来的。
这群人能袭击身为六扇门捕快的姐姐,肯定不会是什么善茬。
但又为何要留下他们性命?难道是盯上了华山……
喻双双沉下心,再试了一次。
绳结依旧牢固。
没有其他办法了。喻双双向后挪了两下,靠在墙上,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脖子咬住衣领。
“咔嚓。”
“嗯——唔——”纵使嘴中塞了布料,喻双双仍险些没忍住痛呼。她吐出衣领,血腥味漫在舌尖。小心翼翼地把双手挪在身前。稍稍一动,便有刺痛自手腕传来。
她解开了脚上的绳索,爬在林观明身边,俯下身低声道:“师兄,林师兄?师兄……”
林观明昏迷不醒。翻过身来,喻双双才看到他背后衣服渗着血。
她再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手去摸……
似乎不是致命伤。
该怎么办?林观明醒不过来,喻双双的手腕受伤,剑都不在身旁。她大脑飞速运转间,只听外边突兀传来由远及近的说话声。
“果然……有用……”
“姓江的……抓到了……”
“……不老实……想办法……杀了。”
“……华山的,灭口。”
喻双双心中漏跳一拍。
如今情况,己经远远超出了她所能处理的界限。
别说阻止阴谋、救出被不知怎么抓住的江小姐,她如今自身性命都难保。
喻双双手臂不住颤抖,她用力握紧拳头。
无论如何,至少得努力一下……师姐会怎么做?如果是师姐……
哪怕死也要往他们脸上吐口痰。喻双双勉强地笑了笑,在地上搜寻一番,捏住一片不足手指长的瓷片。
脚步声越发近了,显得有些急促。喻双双缓缓移动到门边,屏气凝神。
打开门,扑上去,刺眼睛,如果有机会,把武器抢过来……
她在心中反复默念。
扑上去、刺眼、抢武器……
门开了,两道身影出现在门口。
俱是身形壮硕的大汉,喻双双咬紧牙关……
噗噗两声轻响,喻双双弯下身冲出去,寒光劈面而来,那一瞬间……“噗噗”两声,温热液体泼了她一身。
两道黑影如断线傀儡,轰然倒地。
他们身后,楚怀寒反手握剑而立,浑身浴血。血珠顺着剑尖汇入地面。
喻双双跪坐在地上,仰头望着她。
楚怀寒低头道:“师妹?林师弟?你们怎么在这里?”
指间瓷片咔哒落地,喻双双泪如雨下,哽咽道:“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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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寒将林观明搬到安全的地方,包扎了伤口,才抽出空来与喻双双说话。
“师姐,你怎么会在那里?”
楚怀寒用衣摆擦了擦剑身,道:“我和江秋池、明师妹原本正在街上打听消息,走到一条小巷边,突然有人窜出来袭击我们,嘴里喊着什么大小姐、姓江的一类的词。”
喻双双一惊,却听楚怀寒道:“……不知道为什么,却冲着我来了。”
“……”喻双双本就遭受过多的大脑过载片刻。
“他们实力挺强,我干脆将计就计,装作晕厥,故意被带走。那伙人自以为得手,也没多耽误,首接扛着我离开了。”楚怀寒怎么也擦不干净,干脆就这么放任剑身上一片鲜红。
“我给你明师姐和江秋池的暗示,也不知看懂没。就算没看懂,她俩也不是傻的。想必再过一会,师父和长老们就到了吧。我抓住看守松懈的机会,抢过剑杀出来。”
楚怀寒描述得十分平淡,好似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喻双双看着她浑身是血的模样,一时无言。
楚怀寒伸出手,在衣摆上擦擦血,才放在喻双双头顶:“你们又为什么会在这里?有人要拿华山弟子的性命要挟我,我还以为是哪个师弟师妹……没想到是你们。”
此话一出,喻双双泪水再度决堤。
她想起院中那一抹血色,心中又痛又冷,自己唯一的亲人如今也凶多吉少,彻底离开她了……
楚怀寒见她如此模样,叹了口气,脱下沾满血的外袍,任由她靠上自己肩膀。
喻双双一边哽咽,一边将今日的遭遇毫无隐瞒,全盘托出。
“师姐……你说,这群人……又想抓江姑娘,又要、又要杀六扇门的捕快……为什么呢……”
“我不知道。”楚怀寒道,“我也很奇怪……你姐姐在信中是怎么说的?她来华山,是有‘公务’?”
“是什么公务,我也不清楚。”喻双双低声道,“她没说,只是劝我离开华山……”
楚怀寒的手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默默地思考起来。
连六扇门捕快都敢杀,江秋池都敢抓——那么为什么又要只是打晕喻双双和林观明,而不是杀了他们?反正己经杀了一个捕快,多杀两个年幼的华山弟子也无所谓吧?
人质?什么人质比得过一个江秋池?还是说这东西也是多多益善?
远处燃起火光,楚怀寒站起身来,遥遥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