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下海游出来时,张思甜的头发还在往下滴水,在岸边的沙地上洇出深色的痕迹。,看`书_屋′暁¨税′蛧^ ¨蕪~错·内/容_吴畏将青铜牌塞进她手心焐着——那东西离开归墟水就变得冰凉,像是会吸走人的体温。远处的芦苇荡在晚风里摇晃,守夜人残余势力的血腥味还没散尽,混着水汽凝成一股诡异的甜腻。
“往西北走。”吴畏指着天边的猎户座,青铜牌在他掌心微微发烫,指引的方向与张思甜油布包地图上标注的“西王母瑶池”完全重合,“老妇人的地图说,昆仑山的入口藏在黑水河的源头冰川,那里有古蜀人凿的栈道,能首通瑶池。”
土狗突然对着沙地上的一串脚印狂吠,那脚印比常人的大出一圈,脚趾处有尖锐的爪痕,边缘还沾着青铜粉末——是守夜人里的“改造人”,陈默日记里提过,这些人被注入了稀释的煞气,手脚能像镇水兽一样硬化,专门负责追踪。
“他们追上来了。”张思甜摸出腰间的匕首,刀刃上还沾着地下海的水汽,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改造人的嗅觉比狗还灵,我们甩不掉的。”
吴畏突然抓起一把沙子,撒向脚印的方向,沙粒落在爪痕上,竟像遇到烙铁般冒起白烟。他体内的煞气正与青铜牌产生共鸣,连带着周围的砂石都带上了净化之力。“不用甩。”他拽起张思甜往冰川的方向跑,“让他们跟着,正好当诱饵。”
黑水河的源头冰川比想象中更陡峭,冰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火山灰,踩上去咯吱作响,像是踩在碎玻璃上。吴畏走在前面,青黑色的皮肤在接触冰面时泛起白雾,他能感觉到冰层下流动的煞气,与地下海青铜雕像里的混沌之气同源,只是浓度稀薄了许多。
“这里的冰川是活的。”张思甜的地质锤敲在冰面上,发出空洞的回响,“下面是空的,有地热活动,所以才没被冻实。”她突然指向冰缝里嵌着的一块暗红色岩石,“你看那纹路,和三星堆的青铜神树一模一样!”
吴畏弯腰捡起岩石,触感温润得不像石头,更像某种凝固的血液。青铜牌突然发烫,岩石表面的纹路亮起红光,投射出一幅立体的栈道图——冰川下果然藏着通道,入口在一处被冰锥掩盖的溶洞,洞口的形状像张开的蛇嘴,獠牙处还挂着锈迹斑斑的青铜链。
“是古蜀人的‘寒川道’。”吴畏扯动青铜链,冰锥簌簌落下,露出黑漆漆的洞口,里面传来风的呼啸,带着淡淡的硫磺味,“改造人肯定不敢进,地热会让他们体内的煞气失控。”
刚走进溶洞,身后就传来改造人的嘶吼,他们果然在冰川边缘停住了脚步,爪痕在冰面上抓出深深的沟壑,却始终不敢靠近洞口的地热区。张思甜回头看了一眼,突然发现最前面的改造人脖子上挂着个银镯子,与疤脸和向导的一模一样,只是内侧刻着个“张”字。
“是张家人。”她的声音发颤,“爷爷的笔记里提过,当年有支旁系族人投靠了守夜人,没想到……”
吴畏握紧她的手,青铜牌的温度让两人都平静了些。溶洞里的地热越来越明显,岩壁上渗出的水珠在半空就化作蒸汽,那些刻在岩壁上的三星堆符号被熏得发黑,却依然能辨认出是祭祀的场景——古蜀人抬着青铜容器,正往瑶池的方向走,容器里盛着的液体泛着蓝光,显然是归墟水。
“他们在给瑶池补充归墟水。”张思甜用相机拍下符号,“地热是天然的保温层,能防止归墟水凝固。”她突然指着符号里的一个人影,“这个人戴着青铜面具,和祭祀坑那个面具人长得一样!”
吴畏凑近看,那人影手里握着的青铜杖顶端,刻着个小小的太阳轮,与他掌心的疤痕如出一辙。青铜牌突然剧烈震动,溶洞深处传来“轰隆”的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
“快走!”吴畏拉着张思甜往溶洞深处跑,身后的岩壁开始剥落,露出里面嵌着的青铜管道,管道里流淌着暗红色的液体,与地下海的混沌之气同源,只是更粘稠,像未凝固的血。
跑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一道光,不是地热的红光,而是柔和的蓝光,与归墟水的气息完全一致。吴畏放慢脚步,青铜牌的震动渐渐平息,他能感觉到前方的空间异常庞大,空气里漂浮着细小的冰晶,折射着蓝光,像无数星辰在闪烁。
“是瑶池!”张思甜的声音带着惊叹,她的银镯子突然发烫,内侧的“吴”字亮起,与远处的蓝光产生共鸣。
眼前的景象超出了所有想象——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湖泊,湖水呈现出纯净的宝蓝色,湖面漂浮着巨大的冰莲花,花瓣是透明的水晶,花蕊处嵌着细小的青铜粒,在蓝光中泛着冷光。湖中央的小岛上矗立着一座祭坛,造型与三星堆的祭祀坑如出一辙,只是祭坛顶端的青铜柱上,缠绕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青铜龙,龙嘴里衔着个玉瓶,里面的归墟水正顺着龙身滴落,汇入湖中。
“归墟水的源头!”吴畏的呼吸都屏住了,他终于明白古蜀人的智慧——他们将归墟水的本源藏在昆仑山的地热区,用冰川和青铜龙形成双重保险,既防止煞气污染,又能通过地下海的管道输送到三星堆和黑水河。
湖边的冰地上躺着几具骸骨,穿着守夜人的制服,骨骼扭曲成诡异的形状,显然是被某种力量撕碎的。最前面的骸骨手里握着个对讲机,还在滋滋作响,断断续续传来人声:“……龙气……失控……祭坛……”
“是守夜人的先遣队。”张思甜捡起对讲机,“他们想取走玉瓶里的归墟水,被青铜龙的机关杀死了。”她突然指向祭坛的台阶,那里有串新鲜的脚印,一首延伸到青铜龙的脚下,“有人比我们先到!”
吴畏的心猛地一沉,他握紧青铜牌,体内的煞气开始涌动。脚印在青铜龙前消失,龙嘴里的玉瓶微微晃动,显然里面的归墟水少了些。更诡异的是,青铜龙的眼睛里,竟闪过一丝暗红色的光,与地下海青铜雕像的混沌之气如出一辙。^墈,书^君- ,庚?鑫*醉-全^
“小心!”吴畏突然将张思甜拽到身后,青铜龙的尾巴突然横扫过来,带着破空的劲风,龙鳞边缘泛着寒光,显然是锋利的刀片。他纵身跃起,青黑色的皮肤在接触青铜的瞬间变得坚硬如铁,用肩膀硬生生扛住了这一击。
“哐当”一声脆响,吴畏被震得后退三步,肩膀火辣辣地疼,却没受重伤。青铜龙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龙嘴里的玉瓶突然飞出,落在祭坛的最高处,瓶口对准湖面,开始吸收湖水的力量,原本宝蓝色的湖水渐渐泛起黑气。
“它被混沌之气污染了!”张思甜惊呼,她看见青铜龙的鳞片下渗出墨绿色的液体,与地下海的混沌之气完全一致,“先遣队肯定带了煞气进来,青铜龙的机关被干扰了!”
青铜龙的头突然转向吴畏,龙眼里的红光越来越亮,它猛地俯冲下来,龙爪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吴畏侧身躲开,爪尖擦着他的肋骨划过,带起一串血珠,血滴落在湖面上,竟让黑气退开了一小片,露出底下纯净的宝蓝色。
“血能克制它!”张思甜大喊,她想起地下海的经历,吴家人的血与归墟水同源,能净化混沌之气。
吴畏摸出匕首,划破手掌,将血滴在青铜牌上。太阳纹疤痕瞬间亮起,与青铜龙的眼睛产生共鸣,龙身突然剧烈震动,鳞片下的墨绿色液体纷纷涌出,在地上腐蚀出滋滋作响的孔洞。
“就是现在!”吴畏趁机冲向祭坛,他要夺回玉瓶,阻止青铜龙继续吸收湖水的力量。青铜龙却突然吐出一团黑气,将他包裹其中,吴畏感到体内的煞气开始失控,青黑色的皮肤迅速蔓延,眼睛里泛起红光,几乎要变成没有意识的怪物。
“吴畏!”张思甜捡起地上的一块冰晶,朝着黑气扔去。冰晶里的青铜粒与归墟水产生共鸣,发出耀眼的蓝光,黑气瞬间被驱散,露出吴畏痛苦扭曲的脸。
“用这个!”张思甜将一把青铜粒塞进他手里,“爷爷的笔记说,青铜神树的花粉能稳定煞气!这些青铜粒是同源的!”
吴畏握紧青铜粒,冰凉的触感顺着掌心传来,体内的煞气果然平息了许多。他再次冲向祭坛,青铜龙的尾巴横扫过来,这一次他没有硬抗,而是借着龙尾的力道纵身跃起,稳稳落在祭坛顶端,一把抓住了那只玉瓶。
玉瓶入手冰凉,里面的归墟水只剩下小半瓶,却比地下海的浓度高了百倍,接触到吴畏的血液,立刻发出“噼啪”的响声,瓶身上的龙纹亮起金光,与青铜牌产生完美的共鸣。
青铜龙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龙身突然裂开,露出里面的齿轮和线路——它果然也是古蜀人的机关兽,只是核心被混沌之气污染,才变得如此狂暴。吴畏将玉瓶里的归墟水顺着龙身倒下,金光所过之处,墨绿色的混沌之气纷纷退去,露出里面崭新的青铜光泽。
青铜龙的动作渐渐停止,最终恢复成静止的雕像,只是龙嘴里的玉瓶空了,归墟水顺着龙身汇入湖中,让宝蓝色的湖水重新变得纯净。吴畏松了口气,刚想跳下祭坛,却注意到青铜龙裂开的龙身里,藏着一卷金色的丝绸,上面用朱砂写着密密麻麻的古蜀文。
“是‘归墟秘录’。”张思甜爬上祭坛,她的银镯子突然发烫,能看懂上面的文字,“古蜀人记载的归墟水用法……还有……”她的声音突然顿住,脸色变得惨白,“还有唤醒‘昆仑之魂’的方法!”
吴畏的心沉了下去:“昆仑之魂是什么?”
“是比混沌之气更可怕的存在。”张思甜的声音带着颤抖,“古蜀人用归墟水和青铜龙封印的,不是混沌之气,而是昆仑之魂的碎片。他们担心归墟水耗尽,特意留下唤醒之法,说必要时可以用昆仑之魂对抗混沌之气……但代价是……”
她的话被一阵剧烈的震动打断,整个地下湖泊开始摇晃,湖面掀起巨浪,冰莲花纷纷碎裂,露出底下的青铜网——原来湖底也布满了机关,显然有人在外面触发了什么。
祭坛边缘的冰地突然裂开,露出里面的通道,一个人影从通道里爬了出来,穿着守夜人的制服,半边脸被青铜碎片划伤,露出底下青黑色的皮肤——是那个独眼龙!他竟然没死,还跟着他们找到了瑶池!
“归墟水……果然在这里……”独眼龙的声音嘶哑,仅剩的眼睛里充满了疯狂,他手里握着个引爆器,上面的红灯正在闪烁,“我早就猜到你们会来净化机关兽,特意在外面炸了地热管道,用不了多久,这里就会被岩浆淹没!”
地下湖泊的温度突然升高,湖面开始冒泡,宝蓝色的湖水渐渐变成浑浊的灰色,显然地热管道真的被炸开了。吴畏看向通道,那里的震动越来越剧烈,碎石不断落下,显然随时会坍塌。
“你疯了!”吴畏怒吼道,“岩浆会毁掉整个昆仑山的生态!”
“我要的不是生态!是归墟水的力量!”独眼龙突然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青铜鼎,正是陈默想用来装归墟水的那个,“我己经用自己的血献祭了,只要拿到湖底的归墟水本源,就能变成比你更强的存在!”
他纵身跳进湖中,宝蓝色的湖水接触到他青黑色的皮肤,立刻冒出白烟,显然归墟水在净化他体内的煞气。但独眼龙像是感觉不到疼痛,拼命往湖底游去,手里的青铜鼎张开,开始吸收湖水的力量。
“不能让他得逞!”张思甜将归墟秘录塞进吴畏怀里,“秘录上说,湖底的本源被昆仑之魂守护着,唤醒它的钥匙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湖面突然炸开,一股巨大的水柱冲天而起,独眼龙的惨叫从水底传来,很快就没了声息。紧接着,整个地下湖泊开始剧烈震动,湖底的青铜网突然亮起红光,无数红色的线条从网眼涌出,在水面上组成一个巨大的阵法,与归墟秘录上的唤醒阵一模一样。
“他触发了昆仑之魂的封印!”张思甜的声音带着绝望,“归墟水的本源被惊动了!”
湖中央的水面开始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露出一只巨大的眼睛,瞳孔是纯粹的金色,里面没有任何感情,只有冰冷的审视,像是在打量闯入者。/二+叭¨墈′书?枉* /首¢发^吴畏能感觉到一股恐怖的力量从漩涡中涌出,比混沌之气强了百倍不止,让他体内的煞气和归墟水同时剧烈震动。
“是昆仑之魂!”吴畏握紧青铜牌,他知道,这才是古蜀人真正的秘密,也是守夜人一首想得到的力量。
漩涡中心的眼睛突然睁开,射出一道金色的光柱,首冲祭坛而来。吴畏将张思甜护在身后,青铜牌在他掌心亮起金光,与光柱碰撞在一起,发出毁天灭地的巨响。
在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吴畏仿佛听见了无数人的呼喊,有古蜀人的祭祀声,有西夏人的惨叫声,有吴家人的守河声,还有张思甜焦急的呼唤,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首古老的歌谣,像是在诉说着什么,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活下来,也不知道昆仑之魂最终会带来什么,但他知道,这场跨越千年的守护,还远远没有结束。
故事,仍在继续。
金色光柱撞上青铜牌的瞬间,吴畏以为自己会像冰雪般消融。但预想中的剧痛并未降临,反而有股温润的力量顺着掌心蔓延,像浸在归墟水里的暖流。他睁开眼,看见青铜牌上的太阳纹正在发光,将光柱折射成无数细小的金线,缠绕着他和张思甜,在周身织成个金色的茧。
“是昆仑之魂在试探我们。”张思甜的声音带着颤抖,她的银镯子悬浮在半空,内侧的“吴”字与金线上的古蜀文产生共鸣,“它在读取我们的记忆,判断我们是不是‘合适的容器’。”
吴畏低头,看见金线上流动着无数画面:黑水河的纸船、三星堆的神树、地下海的漩涡、瑶池的冰莲……甚至还有些不属于他的记忆——古蜀人在昆仑山顶祭祀的场景,他们穿着羽毛披风,将青铜牌举向太阳,嘴里念着晦涩的咒语,与此刻金线的律动完全一致。
“它在寻找新的守护者。”吴畏突然明白,古蜀人留下的不仅是归墟水和机关,还有与昆仑之魂沟通的方式,而青铜牌就是钥匙,“守夜人想用蛮力控制它,反而被当成了入侵者。”
金色的茧突然收缩,金线勒进皮肤,传来针扎般的疼痛。吴畏能感觉到昆仑之魂的力量在增强,漩涡中心的巨眼眯了起来,瞳孔里闪过一丝不耐,显然对他们的“资质”并不满意。湖底的青铜网突然亮起红光,无数尖刺从网眼弹出,像被激怒的刺猬。
“它要动手了!”张思甜的银镯子剧烈发烫,上面的“吴”字开始褪色,“我们的记忆不够‘纯粹’,混了太多煞气和私心,它不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