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伯森特跪在地上,嘴唇、眼角都是湿润的,他的心脏停止不了跳动。人们逃避现实的方法,他做不到。他的脸色更加煞白,白的是雪在镜中的反射。他望着涌动的水中自己不安的倒影,想法克制不住的从血液中流到脑袋。
我到底是谁
从未如此不安过,他为自己的一切而不安。
在这个充满恶意的世界中,连自己身份是谁都不知道的人真的是人,而不是一个储存恶意的罐头吗?
“我活着究竟是因为什么.....”
没有人能回答文伯森特的问题,青蛙一如往日的呱呱叫喊,水不断流逝,风吹着树叶,树叶沙沙响,他们按照自己的身份各行其事。
勇者
过往的回忆使□□更加寒冷。
拉紧被子,文伯森特裹在破碎的壳中。自那天起,他离开大克雷吉的家,用魔法为自己修建出栖身之所。以前他隐藏魔法,害怕大克雷吉的仇恨,畏惧小克雷吉的远离。可结局是,哪怕没有施展魔法,小克雷吉仍然会远离他,仇恨依旧会找上门。
事到如今,自欺欺人才是真正的罪孽。
为了寻找活着的意义,就必须先接纳自己的全部。
文伯森特无法死亡,故此他的存在一定是有价值的。不然他所经历的苦难便毫无意义—哪怕是为前世赎罪,也是正确的理由。他不断催眠自己,告诉自己,你的价值只是还没被挖掘,想找到真正的自我,必须先接纳自己活着的事实。
云落在脸上,冰凉冰凉的,文伯森特的睫毛洒落着融化的月光,他暂且不想回到屋中。雨落时节,水滴会连同大脑一起洗刷。
距离小克雷吉的落水已然过去四年。四年来,小克雷吉越发的孤僻、倔强。门前晒南瓜籽的文伯森特时常能感受到小克雷吉那锐利的目光,黏在他的身上,停留一壶茶的功夫方才挪开。他顺着视线眺望去,小克雷吉并未躲藏,笔直地站在十米开外,等文伯森特察觉到,他便在窸窸窣窣的树叶声中离去。
文伯森特能感受到小克雷吉的纠结,但他不知道小克雷吉为什么而纠结。在这四年来,文伯森特对脑海中无止境的恶意已经到了麻木,心境更加的平和。有时候他还想,你瞧,这也不是无法习惯的疾病。逃避仍然是他的选择,不和人接触的话,脑中出现的也仅仅是单纯的恨意,不会有过多具体的文字。那些恶意驱使着文伯森特作恶,去释放全部的压力。
为防止自己做出错误的举动,文伯森特为自己加持着灼烧灵魂的魔法。疼痛让文伯森特更加安心,那是他的枷锁,伤害别人就是在否认自己存在的意义,文伯森特是这么认为的。
“你和我想象中完全不同。”
声音从屋子顶端落到文伯森特的耳中。他早就察觉屋子上有生物,之所以是生物而不是人,这源于文伯森特没有感受到生物身上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