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报事件的第二天就是选拔赛,卞骁和沈艋没有悬念地取得了四大队新学员的前两名,速度比张凯锐夺冠那年只快不慢。
张凯锐则因为没睡好的原因只以第四名的成绩完成了选拔赛,这可谓是张凯锐学员生涯的一大耻辱。因为他学习已经吊车尾了,平生最拿得出手的长跑竟然被这帮熊孩子连累得只跑了第四,这个结果让张凯锐手痒得不行,就等着“一二·九”长跑之后好好给这些熊孩子搓搓皮。
李齐已经没有颜面再画板报了,主动让出位置让马一铭负责,他无条件给马一铭打下手。
一起来帮忙的还有许一沫。相对于马一铭的一笑泯恩仇,许一沫大小姐还没过去这个槛,看李齐无比的不顺眼,总是指着他鼻子说他欺骗了自己的感情。吓得李齐逢人就解释,此感情不是彼感情,真的不是!
由于军校的模式化管理,学员们的休息时间少得可怜,就算熬一个晚上不睡觉,马一铭发的愿要一天完成板报也真的是不太可能。好在离“一二·九”长跑还有四天,大队长又听说新学员寝室里全是老鼠,特地免了一天的晚训,全员除鼠。
如果说之前的板报是两个人的创意硬扭在一起,那么新的板报则是马一铭一个月的心血结晶,在脑海里勾勒了无数次的线条终于成真。
海军学院“一二·九”长跑是接力,马一铭把整个板报也画成了一个正在交接接力棒的场景。左边的是抗日战争时期的场景,破碎的城墙、爆炸的火焰、奔跑的蒸汽火车、为了抗日而奋斗的战士和学员等等。在板报的正中间,是一名身负重伤的战士把接力棒竭力前递,送到了一名身穿海魂衫向前奔跑的海军学院学员手中。而板报的右侧则是现代的和平景象,拔地而起的摩天大楼、飞驰的高铁、嬉笑打闹的孩童等等。
贯穿整个板报从左到右的,是泛着粼粼波光的清水河。这水波层层叠叠丰富立体的清水河,既代表着“一二·九”长跑的赛道,更是见证了从1935年12月9日到现在,祖国大地的成长和发展。而在清水河入海口的右上角,更是停泊着他们的骄傲,雄伟巍峨的辽宁号航母!
整幅画用画刀一气呵成,特有的厚质立体感,浓重色彩的尽情碰撞,再加上古今交接的特殊含义,都让这幅板报光彩夺目。
“这是你画的?”沈艋面色古怪,悄悄把马一铭拉到一边,“胖子,咱可不能做冒名顶替的事。”
马一铭站在板报前,虽然身体疲惫到了极点,但整个人精神振奋。他笑眯眯地说道:“李齐和许一沫也帮了大忙。”
提起李齐沈艋还是十分不满,不止他不满,新学员们都不满,只是碍于那天武含姝的话都压在心里。好在李齐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主动提出给大家洗袜子洗到放假。那成堆的臭袜子,简直见者流泪,闻者昏迷。
“后天就比赛了。”卞骁盯着沈艋,“我来对付张凯锐。”
沈艋马上放开小胖子跳过去,抗议道:“肯定是我对他啊,你都赢他一次了,这回轮到我了。”
“那次不算。”
“怎么不算,就算!”
“不算!”
“就算!”
马一铭摇摇头,卞骁最近也被沈艋带得回到幼儿园了。
“你们知道张凯锐跑哪一棒吗?”陆远海永远一针见血,成功地让沈艋和卞骁瞬间安静下来。
“反正不是第一棒就是最后一棒。”沈艋说完就开始挠头,是啊,到底是哪一棒呢?要知道每个大队对每一棒的分配都不是随意的,有爆发力的放头棒或者最后一棒,中间需要的是匀速耐久。这也是一种战术,一般不到比赛当日是不会知道的,但是参赛学员的顺序又要提前上报。武含姝过来催新学员上报的时候说,别的队都报完了,就差他们194队了。
别的队都已经报完了……那就是说……
“也就是说,大队长那边已经有四大队这次参赛学员的棒序了。”陆远海淡淡道。
“咳,”沈艋摸摸鼻子,“我出去溜溜弯。”
卞骁活动活动身体,一边活动着一边往远处走,连借口都懒得想。
“他们……不会去偷看名单了吧?”马一铭不确定地看着陆远海。
“哦,是吗?我怎么知道。”陆远海翻着手里的资料书看得专注。
那天沈艋和卞骁很晚才回来,回来之后两个人二话不说趴在地方做俯卧撑。最终,沈艋取胜。
沈艋气喘吁吁地翻倒在地,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卞骁则满脸懊恼。
马一铭看到陆远海捻着书页的手紧了又紧,眉梢跳了又跳。
“下次记住,比赛之前不要用消耗体力的方式决胜负,会让我怀疑你们脑袋被门夹了。”陆远海遏制着想把手中书扔出去砸他们两人头上的念头。他之前有种这两人是可造之材的想法,绝对是错觉。
正在猛灌凉水的沈艋当即一惊,卞骁也是有点心虚。等到熄了灯,两个黑影鬼鬼祟祟地爬起来各自做了一套拉伸动作放松了肌肉才算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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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芽今天好好地打扮了一下,早早地请了假出来。今天是“一二·九”长跑,卞骁会参加接力跑,听说还是第一棒。要知道长跑接力首尾两棒可是最重要的,尤其第一棒是需要跑两圈清水河,重要程度那是不用说了,卞骁能拿到这个位置也是变相地证明了他的实力。
江芽想为卞骁加油,可到了清水河畔的起跑线时却没有看到卞骁,只看到了正在指挥学员搬板报的马一铭。
马一铭见到江芽非常开心,他正想着怎么才能让江芽看到自己的心血之作,没想到她就来了。不过,妹子果然不是找他的。
“你找卞骁啊?”马一铭掩饰不住脸上的失望,还是为江芽指了个方向,“刚才往那边去了。”
江芽道了谢,往一旁的空地走去,转了个弯,果然远远地就看到了卞骁挺拔的身影。江芽正想招手叫他,手刚举到一半,又放了下来。
卞骁身边站着一个身姿矫健,英姿飒爽的女生。江芽认得她,她叫武含姝,很多男孩子都喜欢她。
此时武含姝住卞骁怀里塞了两瓶不知道什么东西,正笑着跟卞骁说话。
江芽抿了抿唇,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有种酸涩的味道在胸中翻腾着。
是了,她总以为自己终于站在他所在的世界里。可实际上,她和他之间,始终隔着遥远的距离。
“嗯?”一个探究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他们什么情况?”
江芽吓了一跳,回过头看到一个穿着运动服,面容略带些痞气的男生。他的胸前别着运动号码,看前缀应该是三年级的学员。
“学校里可禁止谈恋爱。”张凯锐说着远处的卞骁和武含姝,眼睛却一直在看江芽。这个妹子穿的不是军装,应该不是军校的学员,是哪个教员的家属吗?今天特地来看比赛?
怎么……这么好看呢……
江芽不认得张凯锐,却能听明白张凯锐说的话,连忙摆手道:“没谈恋爱,他们是……是同学关系!”
张凯锐一听就乐了,更觉得她可爱极了,上前一步更加拉近两人距离,痞痞地笑道:“我说他们,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小妹妹,你是哪儿来的啊?”
江芽正想说话,手腕一紧,回过神时已被一个矫健的身形挡在身后。
“她从哪儿来的,跟你没关系吧?”卞骁神色不善,一双眼眸中盛满了敌意。今天的比赛,他早已视张铠锐为最大的对手,却不能亲自在赛道上打败他,实在是遗憾。
他做俯卧撑能做不过沈艋?笑话!若不是为了团队成绩着想,他也不想用这样的方式来把最后一棒让给沈艋。
沈艋长跑确实有实力,这点毋庸置疑。再加上陆远海的调教和他自己的努力,确实有跟张铠锐一战之力。但海军学院“一二·九”长跑的规则,规定了第一棒要跑两圈清水河,是其他棒的一倍,这就要求了跑第一棒的人需要承受更大的压力和耐力。两千米和四千米的差距,并不是长度多了一倍这么简单,体力合理的分配计算,更加精细复杂。更遑论沈艋最近练的都是跑两千米,就连陆远海给他混剪的步频音乐都没有考虑过四千米的份额。
其实陆远海早就找他谈过,分析过第一棒和最后一棒的区别,叮嘱他其实张铠锐跑哪一棒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卞骁要跑第一棒。
至于沈艋那边,反而不能这样告诉他,否则让他知道了第一棒的重要性,就会变得争着抢着也要跑第一棒了。
所以卞骁在发现张铠锐跑最后一棒时,只能捏着鼻子忍了,假装输给沈艋,还承受着他得意的笑……
这都是张铠锐的错!
如果张铠锐选择跑第一棒!他干净利索地做俯卧撑赢了沈艋!这些破事哪会还有?
想着这些,卞骁看向张铠锐的目光越发冰冷。
“不说也没关系,反正学校就这么大,早晚找得到。”张凯锐的目光在卞骁和江芽之间转动了一下,然后朝卞骁挑衅地扬了扬眉,“跑完今天,你们这些兔崽子都小心着点。”
张凯锐说完又转向江芽,瞬间变得笑眯眯的,“小妹妹,我们下次再见了。”
卞骁也没再说什么,冷眼看着他朝江芽挥挥手就走了。
江芽看向卞骁身后,已经没有武含姝的身影,不过卞骁手里拎着两瓶饮料,看样子是什么特制的饮品。
“你这个……”江芽想问这到底是什么,想问武含姝为什么会给他送喝的,想问他刚刚跟武含姝都聊了什么。
可是卞骁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拧着眉斥道:“好好回去上你的班,别到处添乱!”
江芽张了张嘴,剩下的话一句也没说出来。
卞骁看着江芽受惊的表情,更是生气。千里迢迢的,孤身一人来这里做什么?不知道这里全是心思叵测血气方刚无处消耗的男生吗?还不安安分分地待在食堂里,乱跑多危险不知道吗?
可这些话他又说不出口,只能调头就走。心里有股憋屈至极的感觉,卞骁不明白这种感觉来自于哪里,想了半天,觉得应该就是看张凯锐不顺眼,又不能在众人面前直面打败他。郁闷!
卞骁走回人群,把手里的饮料递给沈艋一瓶。“自制的功能型饮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