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娘看在眼里,倒也没有再过分解劝她,留下吃的,悄悄掩门出去。
千秋大王这半日没有再来缠她,不知是否又下山剪径去了。是啊,或许她也不该求那般长久,这人抢来东西,也不过是图一时新鲜,换成是人,只怕也一般无二。她又何必理她死活,左右她也未必能活到她出事的时候。
无双想,她还是要想法子回家去。那……不如且与她虚与委蛇,哄得她肯带她下山去瞧瞧,到时候兴许就有机会脱身。
既然如此思量,无双便决定要收敛脾气,可早先还那般死样活气,如今要回心转意,似乎又显得突兀。
她在床上翻了个身,再翻了个身,一时想起她温热怀抱,一时又想起她血染衣衫,真可谓是愁肠百结,不能自已。到最后还是拿了本书作借口,扭扭捏捏去寻燕娘,悄摸摸同她打听千秋大王的下落。
燕娘可谓是闻弦歌而知雅意,当即就托人送出消息。
千秋大王听燕娘说夫人要主动见她,心里自是十分欢喜。她原是独自在小河边打水漂,想天想地想夫人方才的话,想的头都要大了也想不出个法子,便歪在被太阳晒得滚热的石头上闭起眼睛,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在胡思乱想。
如今听说夫人似是回转心意,当即把一切抛到脑后,一跃而起,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小院去。
无双正对着桌上翻开的书在发呆,听见开门声立刻抬头望去,却想不到她回来得竟这样快。
千秋大王搬了把椅子往她身边坐,“在看什么书?”
无双翻了下书,翻回扉页示意她看。
千秋大王眨着眼看了看,仍然问道:“讲什么的?”
无双有一瞬惊诧:“你不识字?”她不过随手拿来一本《左氏春秋》,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依她这样天仙似的人,总觉得应当高高在上、清冷脱俗,哪怕不能够出口成章,也该当是呵气如兰,怎晓得她竟能目不识丁?
“认得一两个,我会写自己的名字呢。”千秋大王一点也不见赧然,“夫人教我认字好不好?”
无双并不想做这样的事,但想想自己的打算,便又点点头应下来。
千秋大王自然很是高兴,“那夫人先读给我听?还是要怎么学?是了,夫人是不是该手把手教我写字?”
“……”无双忽而又想收回方才的话,这登徒子到底是为了认字,还是单纯为了占她便宜?
她且装作没听见这句,起身去那书架上翻找片刻,“大王既是识字不多,那咱们该换一本书,不如先从千字文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