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在庄园书房会见了这支流民的领袖，那位老者。

“我应该怎么称呼您，海因斯先生吗？”马克放松地倚着椅背。

老者不复昨日的狼狈模样，虽然衣衫破旧，头发却仔细地梳理过，看起来有了一丝德高望重老乡绅的气质，听到马克的问题，露出一丝苦笑：

“看来瞒不过您，维托里奥·海因斯，我是海因斯男爵的叔叔。”

马克：“一位有教养的绅士带着一支全是老弱妇孺的流民队伍，不是太难猜。您好歹算一名贵族吧？怎么落到这种境况？”

维托里奥叹了口气：“我算哪门子贵族，恕我直言，您大概率不会继承马库斯大公的爵位，应该是理解我这种处境的，只有拥有贵族头衔的拥有者和继承者才是王国承认的贵族。

“我的哥哥待我并不苛刻，在死前分给我不少土地和农奴，但仅此而已了，我的侄子继承爵位之后，我就是个普通的富家翁。”

依照米法利王国的继承法，贵族持有多个实地头衔的，其中次要头衔可以由第二、第三顺位继承人继承，这种继承依旧要受到骑士位阶限制（一阶继承男爵领，三阶继承伯爵领），但是无需贵族议院勘合功绩，其他孩子和私生子只能继承财产。

以弗罗斯特家为例，马库斯直辖十几个领地，对应着十几个实地头衔，理论上来说，如果明天马库斯嗝屁，不对，应该是如果马克大哥晋升三阶那天马库斯嗝屁，马克和他二哥将各分到一个男爵领，其余的爵位包括最核心的凛冬公爵由他大哥继承。

如果马库斯明天就嗝屁了，那就好玩了。王国继承法案中没有对公爵继承位阶的限制，理论上马克的大哥可以继承凛冬公爵的头衔，但是他们哥仨谁也无法继承马库斯直辖的一堆伯爵领，他大哥将成为一个没有直辖伯爵领的空心公爵。

无法完成继承的实地头衔，按照王国法案应该由封主收回，然而公爵的封主是国王，国王又不可以在封臣的领地中直辖低一级的头衔，属于卡bug了，马克估计真要发生这种情况，他家的继承得在贵族议院吵上好几年。

维托里奥这种情况就属于只继承了部分财产的，严格来说，因为没有继承权，在他父亲死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不再属于贵族，米法利王国正是用这种继承方式避免贵族阶层无限扩大，吃空这个国家。

维托里奥继续说下去：“海因斯男爵领被攻破之后，我这富家翁也当不成了。我的侄子死战到了最后一刻，转移领民的任务只能交给我这个已经不是贵族、不再担负守土之责的叔叔。

“唉，我愧对我的哥哥和侄子，没能保全所有人。”

马克抚胸致意：“海因斯家族的忠诚和勇气应当被传颂，你们是真正的贵族。”

维托里奥摇摇头，没敢认下马克的称赞：“只能说没那么混账吧，闭塞、顽固、欺软怕硬一样不缺，来到塞格镇，我感觉看到了新天地，我不知该怎么形容，就是那种氛围，领民脸上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我年轻时也走过很多地方，从未见过。

“不仅仅是富足可以形容的，不用鞭子抽着自己会卖力干活的农奴，如果不是亲眼见到，以前的我是不信的。您的仁慈才真正值得称颂。”

马克爽朗地笑了：“哈哈，这是个误会，记得昨天看到城墙上那一排吗？我觉得将来北境更可能流传的是我残忍暴虐的名声，希望到时候您不会失望。”

马克话锋一转：“说起残忍暴虐，兽人真像传闻中一样可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