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升帐,便厉声问道:“你可知罪?”其愤怒之情,可想而知。
吕蒙急速思索,如何搪塞,免遭问罪。
蓦然间,一抹阴冷自眸中掠过。
“主公息怒。”
“蒙未能料及,那大耳贼竟施火攻,以破吾铁锁拦江之阵,此乃蒙之失策也。”
“然蒙见敌军施火攻,即刻调整战略,当即率水军压上,欲将火筏掀翻,以保铁锁阵不失。”
“奈何凌统畏敌怯战,先力主不战而逃,动摇吾军军心。”
“继而掀翻火筏之时,彼又消极怠战,不肯尽全力。”
“是以蒙未能及时掀翻火筏,致敌军放出撞船,一举冲断吾铁锁阵!”
吕蒙言辞中满含委屈无奈,将过失尽皆推于凌统。
继而向孙策拱手,满面悲壮而言道:
“主公,皖口失陷,虽因凌统消极怠战所致,然蒙身为水军都督,未能督部将死战,亦难辞其咎。”
“蒙请主公治罪!”
此番辩驳之辞一出。
吕蒙将兵败之责,尽推于凌统,又为自己树立主动担责之形象。
凌统被俘,未能尽忠战死,心中本已不满。
又闻吕蒙此等巧言令色之词,怒火中烧。
“凌统,凌统——”
其拳紧握,咬牙切齿。
此时。
一员中年武将,愤然出列,直指吕蒙而斥。
“吕蒙,皖口失陷,分明乃你之过,何故推卸于吾儿?”
“吾父子追随主公以来,每战皆身先士卒,奋不顾身,何时有过畏敌怯战之举?”
“吕蒙,你休得诋毁诬蔑吾儿!”
那中年武将,正是凌统之父凌操也。
吕蒙却正色而言道:
“凌将军,你父子确实曾为主公冲锋陷阵,立下赫赫战功。”
“然那仅代表往昔,却不代表今朝。”
“皖口一战,你又未在场,岂知凌统无怯战之举?”
凌操闻言语塞。
吕蒙不给其开口之机,复又反问道:
“倘若凌统果真对主公赤胆忠心,皖口一役,便当为主公死节尽忠,何故反为大耳贼所俘?”
“此岂非其贪生怕死,畏敌怯战之铁证乎!”
凌操被吕蒙怼得哑口无言,竟无法再为自家儿子辩解。
谁让凌统确为刘备所俘。
被俘,似乎已成凌统最大之污点,任凭其父子先前立下何等功劳,亦无法洗刷干净。
若是搁于往昔,孙策气量犹存,对凌统之被俘,勉强尚可理解其不得已。
毕竟自古以来,能够死节之武将,屈指可数。
凌氏父子乃带兵马部曲投靠于你,表面虽为你孙策之臣子,实则乃带资入股者也。
此等身份之臣子,并不是孙氏家将。
若肯为你捐躯沙场,自是可歌可泣,为世人所颂,誉为忠义之士。
若不愿为你捐躯,兵败而被俘,亦不致太过苛责。
且凌统并非未战而降,无论是否如吕蒙所言消极怠战,终是曾为你而战。
然今之孙策,却全然难以接受此事实。
“凌孝德!”
“你曾信誓旦旦,誓言父子二人必对吾孙策忠心无二,愿为吾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何故你子凌统,于危难之际,却为苟全性命,未肯为吾死节?”
“其竟敢贪生怕死,甘为大耳贼所擒,对得起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