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珩颇能揣测圣心,提拔上来的人既不是魏王也不是晋王党羽,这点很让泰始帝满意。
“御史台也蛮烦人的。”高素之感慨道,可也知道这股力量不能缺。它是一柄极为好用的刀。一旦被御史台的人缠上了,非要脱层皮不可。
心中牵挂长安,然而分身乏术,只能够通过往来的书信知晓一二。
时间悄然流逝,盛夏的蝉鸣声逐渐远去,窗外偶尔有几道凄切的蝉鸣,提醒着高素之,秋风散去暑气,已吹到了江南。
期间高素之送出去的占城稻大丰收,产量在原先的稻种之上。早熟而耐旱,粒差小,更不择地而生,明显优于过去稻种。这是苏州官员的功绩,必定要联名上书的。那些有幸得到占城稻的,也在奏书上挂了名。嘉禾生,天子明,泰始帝自然高兴。下旨褒奖了苏州官员,并让使者将稻种送些回京,余下的呢,听任齐王安排。
高素之这回做使者,人在苏州,可掌管的不止一州。稻种既然是品质优良之物,自然不能苏州独有,得分给其它州。她以朝廷的名义向那些得了稻种的大族买新种,又散给了扬、杭、常等州,还遣那些大族家中的管家去宣扬占城稻的好——至于其中能谋几分利润,得看那些人自己的本事了。
高满那边殷勤来信,城南的工厂差不多建成了,乐善学宫规章制度逐渐完善,一切皆好。而她们呢,听从了她建议,着手刻印什么《五年科举,三年模拟》了,连名字都不带改的,按照她提的直接用了。一些颇有才情的小娘子们没直接显露自己的身份,而是取了个化名,伪装成了京中的士人,笔下激昂文字,挥斥方遒。
这些东西要落入眼高过顶的士人眼中不容易,故而要请大儒背书,而那请出来的大儒呢,是早已经不问世事的张太傅。他亲自撰写了文章,评点时文。有张太傅名号在,士人当然一拥而上了。他们不知道那些采用化名的人是谁,便往张太傅的门人子弟上猜,毕竟太傅赋闲在家,无聊时候教一群学生,十分合理。至于那册子奇怪的名字——太傅所出,哪能与俗人同?
信的末尾一截,就是算钱分账了。有了“名人效应”,什么东西卖不出去?高满无师自通,笔墨纸砚镇纸等物,都贴上了过去的名人标签,说是某某曾用——果真,不少士人来购买,说甚么沾沾文气。
“大王想回长安了吗?”王映霜凝视着高素之,温声问道。看信的时候一会儿笑,一会儿长叹的,脸上情绪复杂得很。
高素之盘膝坐在榻上,她将信笺往边上一推,朝着向她走来的王映霜道:“如果做一个闲散宗亲,在江南没什么不好的。”
王映霜一颔首,人一在长安外,就很容易被遗忘了。一年不算什么,可要是长久在外,那就不得了了。她要是晋王、魏王,就得想方设法阻拦齐王回长安了。
“再过些时日,棉花就能采摘了。”高素之转了个话题。棉花纺织相关的织造机都已经准备妥当,李家纺织厂中的工人们,都学得差不多了,就等着实操。这些织造出来的棉衣都要运回长安的,可不能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