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念眨眨眼睛,灯光依旧刺眼, 并不是她的问题,是这灯太?亮太?过夺目, 就好像忽然出现在她生活中的水浅。
她被推进了病房,门口的门牌写的是待产室,一间叫做待产室的病房。
她好像缓了精神?,躺在担架车上?问推她的护士现在怎么样。
护士说, 还?能怎么样,时?间还?没到, 先回去等等再说。
她晕倒在医院走廊里,大家慌慌张张地将她送到医生手里, 医生做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然后说时间还没到。
护士将她送到病床边上?就离开了,离开前说是让她的家属来护士台一趟。
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问,如果没有家属应该怎么办。
嘈杂的人声里有哭声有笑声,这些声音交错纠集在一起,让她所在的待产室看起来没那么像待产室。
十人间的病房,蓝白色的帘子将床与床之间隔开,很有医院的特色,消毒水和上一个病人的血液或是别的□□交融相斥,散发着似有似无且无法挥散的腥臭味。
她扭头看了一下,找到表明自己数字的号码牌,一个圆圆的塑料片,上?面工工整整印着一个四。
她是四号床病人,左边的五号床是个beta,丈夫也是个beta。
两?人坐在一起小声地聊天说笑,笑声一阵一阵的,裹着兴奋和忐忑,并没有什么值得?大笑出声的开心事,但在现在这种时?候,他们觉得笑一笑总比哭要好。
beta笑得老旧的病床嘎吱直响,如同饱受折磨的老人嘶哑的哀嚎。
慕念总担心她的床或许会不堪重负轰然倒塌,很快就不忍直视地挪开目光。
右边的三号床围着一大圈人,老的小?的,还?有看起来三四岁大小的小男孩,安安静静地站在床边,拉着父亲的衣角,眼里是抹不开的忧伤,一种小孩才有的天真的忧伤。
这是她的第二?胎,虽然已经有了经验,但大家?还?是很激动,既激动又紧张,单纯因为即将降临的新生命。
慕念静静地看着他们的喧闹,那个安静的小男孩发现了她的注视,依旧不哭不闹,沉默地与她对视。
那双干净的浅褐色眼睛里装着恐惧与悲恸,与慕念此时?的感受相似,他们在医院里满怀与众不同的消极情绪,对新生命虽然有期待,但更多的是无法排解的难过。
慕念牵着嘴角朝他笑了笑,小?男孩木着脸挪开目光,手指紧紧揪住父亲的衣角,就像无助的人在绝境死死抓紧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们所在的世界格外寂寥,慕念收回目光,平静地躺在床上?,洁白的天花板,由一米的方形瓷砖砌成,冰冷的线条暴露在光洁的表面。
耳边是各种欢声笑语,恭喜祝贺的喜悦洋溢房间,她沉默地望着天花板,注意力?并不在这上?面。
她躺了一会儿,阵痛起起伏伏,习惯了以后竟然也没什么大不了,凉森森的冷汗贴在后背前胸,身体?的温度比平常要低许多。
没过多久,刚才的护士站在门口远远地喊“四号床”,慕念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号码牌,确认自己是四号床以后才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