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行晶抽了张纸,慢条斯理地擦着指尖,“你怎么知道?我好像没有跟你说过。”
“我观察出来的,好歹同居这么久了。”柳如昼说。
“柳总好眼力,但是柳总的东西我哪敢嫌弃。”姜行晶看着擦不干净的手指,蹙了下眉尖,将纸团丢进垃圾桶,“我去趟卫生间。”
等她再回来,待了没多久便散了,姜行晶开车拐去粥铺买了份热粥,然后才回酒店。
“你不是今晚没吃多少吗?”姜行晶说,“猜你更喜欢清淡点的。”
柳如昼盯着那碗热粥,忽然说,“姐姐?”
姜行晶攥着方向盘的手指倏然一紧,不可置信地看向她,有些惴惴,“柳总,你发什么疯?”
柳如昼没搭理她,自顾自地说,“你蛮招小姑娘喜欢的。”
姜行晶,“……..”
她想说你至于吗,她和积荧又不熟,又忍不住心里一喜。她看着柳如昼波澜不惊的眉眼,弯了弯唇,“对啊,大学我就招学妹喜欢,现在也是,可能是我比较会照顾人吧,那些小妹妹有什么困难来找我,我基本上都会帮忙,叫我姐姐不是应该的么。”
她每说一句,柳如昼眉眼就冷几分,后来都想把她的粥扔了。
即便她后来老老实实把粥喝了,也没和姜行晶说上一句话。
她们买了隔天回程的机票,叮叮她们买的是同一趟航班,柳如昼心情平缓时在别人眼里就是一张冻脸,更别提不高兴的时候了,释放的冷气方圆十米内都能感觉到。
叮叮小声问,“惹人家不高兴了?”
“生理期。”
“哦,你不是说你俩是同居的舍友么,连人家生理期什么时候都知道?”叮叮表情促狭。
“想知道就知道了。”姜行晶囫囵说了句,便坐到位置上,伸手朝空姐要了张毯子。
柳如昼看着铺在自己腿上的毯子,“拿走。”
“盖上会好一点。”
“我说了拿走。”
“你这性格真别扭,闹了一天还没好啊?”
就因为这句话,柳如昼连离婚协议书怎么拟定都想好了,她朝姜行晶笑了下,捏着毯子盖在自己腿上。姜行晶本该松一口气,可那个笑容怎么想怎么诡异,弄得她心思飘忽不定。
事实证明,柳如昼真的很记仇。
说是记仇,其实并没有多大改变。柳如昼依旧每天准时上下班,晚上回屋睡觉,若碰到加班回提前跟姜行晶说,姜行晶打电话她接,发微信她回,一切和从前好似无多大改变。
只不过,她不再像以前那般热络,也极少会在姜行晶面前显露自己的真实情绪,不管是喜也好,愁也罢,委屈或者难过,她统统不会跟姜行晶说。
真就应了姜行晶曾经的玩笑话,两人就是个同居舍友的关系,止于点头之交。
一晃两个月过去,时间逼近晚冬。
姜行晶也很奇怪,先把人惹恼的是她,掘着不肯破冰的是她,后来耐不住主动哄人的也是她。
她特地做了顿精致的晚餐,都是柳如昼爱吃的菜,啓开一瓶昂贵的法式红酒,烛光晚餐目前不适合两人关系,于是便没准备蜡烛。
当晚柳如昼下班后,她将能讲的丶低声下气的话全说了,“柳总,我那天就是太得意了,说的话没仔细考虑,惹你生气了,我跟你真诚道歉,咱们重归于好行不行?”
柳如昼眸光动了动,“我们不是一直都是朋友吗?”
姜行晶唇角笑意僵住,“……..”
姜行晶也是第一次碰到,心比石头还硬的女人,她之前哄人的招屡试不爽,在柳如昼这里却碰了壁。
当天晚上她难得失了眠,在卧室阳台里抽了几支烟,烟光在指尖里明明灭灭,姜行晶孤清一人,仰头看着浩瀚清澈星空,沉默了良久。
她看着温和好相处,实际向来没多少耐心,实在哄不好就算了吧,大不了就分开。
放在以前她会这么想。
而此刻,她想起不久前柳如昼那疏离客气的模样,眉眼沉了沉,前所未有的后悔和难过袭卷了她全身。
她好不容易亲近了她一点,就因为那几句话,前功尽弃了。
姜行晶曲起两条腿,脑袋抵在膝盖上,眼眶慢慢红了。
真没出息,她骂自己。
都多久没为别人哭了。
姜行晶放纵自己默不作声流眼泪,而后擡起脑袋,指尖抹了把脸上的眼泪,慢吞吞爬起来想去客厅倒水喝。
她开门那一瞬间,就被客厅暗橘色的光刺了下,当场便想回去,然而已经被客厅的柳如昼看见了,再回去有点欲盖弥彰。
姜行晶抿了下唇,大大方方出去倒水,柳如昼眼神跟随着她,探究中带着疑惑。
她好像看到姜行晶哭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直到她真切看到姜行晶那微微红肿的双眼,柳如昼没忍住偏过头。
“你笑什么?”姜行晶语气还带着微弱的哭腔。
柳如昼勉强抑制住上翘的唇角,咳了一声,抿了口水喝,“我没笑。你是哭了吗?”
“对啊,不允许成年人深夜emo?”
“允许,那你继续,我先回去了。”柳如昼说。
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姜行晶出其不意攫住她细细的手腕,在柳如昼没反应过来之前,将她紧抱在了怀里,她力气极大,任柳如昼怎么扑腾都没用——
她的声音楚楚可怜,像是一只没人要的流浪猫。
“怎么做才能不生我气?”姜行晶说,“你再和我冷战我就要疯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