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姜行晶举着个燃烧的蜡烛,五指松松护着,从卧室里出来。
微微飘动的烛光将她的脸映得半明半暗。
柳如昼眼睫眨了眨。
姜行晶小心翼翼护着蜡烛,固定在茶几上,擡了擡眼:“家里刚刚停电了。”
柳如昼嗯了声。
一周没见,此刻面对着她,有点儿不知道说什么,非礼完人的难堪羞耻等等情绪再度裹挟了她。
昏昧的烛光下,姜行晶看着两人天堑般的距离,勾了勾唇:“柳总,不会亲完人就不负责了吧?”
这话说得,好像自己对她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一样。
柳如昼眯了眯眼,指了指自己的耳骨。
意思是你也亲过这个地方,两人算扯平了。
姜行晶挑了下眉,慢悠悠地说:“如果这么说的话,柳总还摸过我,腿丶马甲线丶手腕……差不多全身都被柳总摸遍了。”
柳如昼:“…….”
仿佛突如其来一口大锅,扣在自己头顶上。
可细细想,似乎确实是这样。
对视着,柳如昼率先败下阵来,找不到理由为自己开脱,姜行晶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柳如昼犹豫了一秒,磨磨蹭蹭地坐过去。
烛火明明暗暗,姜行晶点开手机上的那张照片,对她说:“我刚刚去看了生日礼物,特别漂亮,把我刻画得非常完美。”
柳如昼弯了弯唇:“你喜欢就好。”
姜行晶侧眸:“什么时候开始做的?”
柳如昼没瞒着:“之前去美国出差,遇到过流浪的艺术家,找他取经学习的。”
听着她的话,姜行晶想起来之前美国的那天,柳如昼站在肮脏的桥洞下,宛如凭空坠落。
她当时还不理解,为什么柳如昼会出现在这种好场景,现在,似乎一切都能想得通。
可是,那个时候,姜行晶也只是对她有好感而已,远远还达不到现在的程度。
在那个时候,柳如昼已经开始给她准备生日礼物。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
柳如昼奇怪地看向她,不明白她又在憋什么坏水儿。借着烛光和手机屏幕散发的荧光,她很清晰地看到姜行晶眼眶泛着微红。
她懵了几秒,愣愣地瞧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要去抽纸巾,纸巾盒在茶几的对面。
柳如昼起身去拿,奈何灯光太暗,她被什么东西绊了下,重心不稳即将摔下去之际。
姜行晶稳稳捞住了她,手没松开,直接把人放在自己腿上。
“想干嘛?”她闷闷地问。
柳如昼:“……..拿纸巾。”
“拿纸巾干嘛?”姜行晶说。
“你好像哭了。”
姜行晶嗯了声,调整了下姿势,方便她坐得更舒服点儿,两只手臂都紧紧环着她。
是占有欲很强的姿势。
柳如昼瞥了眼,没挣脱。
黑暗间,轻微的呼吸都细微可闻,姜行晶额头贴着她的肌肤,不动,缓了会儿,才问:“为什么那么早就给我准备礼物?”
“没有为什么,”柳如昼眸光动了动:“你是我挑中的结婚对象,准备礼物是基本的尊重。”
姜行晶:“那你当时为什么挑中我?怎么不是别人?”
“别人没你好看。”柳如昼随口道。
姜行晶:“你为什么能把我雕刻得这么像?是不是偷偷看了我好几百次?”
柳如昼:“……天赋。”
姜行晶笑:“所以柳总是天生就会雕塑,还是只会雕刻我一个人?”
她一连串的发问,让柳如昼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回答。半晌,她说:“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别多想。”
“嗯,我不会多想,柳总对我,只是出于对合作的结婚对象的尊重,”姜行晶说着,松开她,和她拉开了君子的距离:“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你以前说过,关于艺术这方面,自己无暇顾及,所以此刻我很庆幸。”
姜行晶站起来,微微俯身,贴近她的耳际:“自己能成为你的第一个艺术品。”
刚好这时候家里来了电,客厅灯光大亮。姜行晶吹灭了蜡烛,然后去卧室收拾了一番。
没过多久,她拖着行李箱出来。
柳如昼微愣:“你要出门?”
“嗯,最近行程有点儿多,”姜行晶看了眼时间,弯唇:“明天还要去跑宣传,不能在家里久呆。”
柳如昼觉得荒谬,也觉得无力,她看着姜行晶拖着行李箱离开,忽然冷冷道:“当初是你坚持要来平芷陪我的。”
姜行晶顿了顿,回头:“是。”
柳如昼冷淡执拗地盯着她。
姜行晶解释:“可是我现在有工作,不得不走,我承诺,有空闲时间肯定会回来的。”
她的语气真诚至极,可柳如昼仍然会忍不住産生偏执的念头。是不是自己刚刚的反应太冷淡丶藏得太深,导致姜行晶连多呆一晚的耐心都耗尽了?
她是真的行程很忙,还是攒够了失望迫不及待离开自己?
情绪变幻间,她的脸色愈发难看,姜行晶走到她旁边,蹲下来注视着她:“你在想什么?”
柳如昼没说话。
姜行晶试探地问:“你是不是想我今晚不走,留下来陪你?”
好半晌,柳如昼点了点头。
“那你说出来嘛,说出来我当然就不走了,”姜行晶果断地取消了晚上的航班,擡眼:“在我这里,任何工作都没有你重要。”
她温柔的语气,坚定的动作,让柳如昼顷刻间卸去了心防,柳如昼抿唇:“其实,我刚才的话是有偏差的。”
“对你做那些事情,不仅仅是出于合作对象的尊重,也还有别的。”
柳如昼睫毛颤了颤,说得缓慢:“姜行晶,我应该是有一点点喜欢你的。”
完全没预料到那般,姜行晶整个人都停滞住,对上柳如昼墨黑的眸,心跳停了一拍。
半晌,她艰难地吐出口气,保持着仅有的冷静和平和,弯着唇道:“可以再说一遍吗?夜晚容易冲动,我害怕明天早上起来你又要赖账。”
柳如昼疑惑:“什么叫又?”
“之前你亲了我,然后就没再联系我,今晚你骗我说是在加班,其实是在躲着我,这难道不叫做赖账吗?”姜行晶有条不紊点开录音,温和地请求:“所以,可以再清晰地说一遍吗?”
柳如昼低眼。
很奇怪,之前难以啓齿的东西说了出来,反而比想象中的轻松,而她也能清晰地看到姜行晶眼底的情绪,开心中掺杂着巨大的不安和紧张。
她的情绪由她勾起。
想到这里,柳如昼莫名愉悦,她姿态更加随意放松,丝毫不介意的那般,对着姜行晶按着录音的指尖,一字一句地说:“我喜欢你,姜行晶。”
姜行晶松开指尖,录音保存完整。
连着听了两遍告白,她心脏有点儿承受不住,砰砰砰地乱跳。
她平静了一下:“所以,柳总今晚是打算给我个名分吗?”
柳如昼:“什么名分?”
“女朋友丶老婆丶宝宝丶宝贝儿,哪一个都可以,”姜行晶慢悠悠地说:“我不挑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