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马疾驰起来,谢灵仙没反应过来,手一下子握住我的小臂,整个人也往我怀里缩,我又开怀大笑起来,还在我怀中的谢灵仙冷着脸,想用手肘顶我,我放在她小腹上的手便轻轻一抓。
谢灵仙浑身一震,又是不动如山的样子。
跑了几圈,我便勒马下来了。
我看谢灵仙挺直了背,还在马上观望,我语气讨好地唤了声灵仙,她才扭头看我,我冲她张开手臂,让她抓着我下来。谢灵仙扯了扯嘴角,幽幽道:“殿下这是看孩子吗,臣竟然不知道自己不会下马了。”
虽然她这么说,可还是借我的手臂下来了,我低头盯着她靴子上的毛球,谢灵仙似乎欲言又止,我问她,她只道:“殿下,我们该回去了,这个时辰,尚衣局送的衣服该到了。”
也是很久以后,我才知她想说的是,我总是像个痴情破落汉。
我听着不解,我明明是个女人,而且是个坐拥江山的女人,哪里来破落汉一说,但是听起来也不似骂人,我也就没追问下去。
尚衣局送的是明年开春的宫衣。
往常若是碰上大日子,譬如命妇被封诰命进宫拜谢,谢灵仙便要天未亮穿好衣裳,和云女一起忙碌起来,还不能吵醒正在酣睡的我。
因为若是动静大了些将我闹起来,我虽不会冲谢灵仙发难,但其他人便要遭殃,可是我又不愿意让谢灵仙住在偏殿,所以私下明烛殿的侍从们都要拜托谢灵仙多哄着些我,顺着我的毛来,免得我发火。
谢灵仙虽无奈,却也是照做了。
什么事先依着我,让我别把肚子里的气顶上了脑袋,明烛殿这些内侍宫女便对谢灵仙感恩戴德了。
我寻思我也不会动不动砍头,最多是把人赶回去六尚局,怎得一个个见了我和见老虎似的。
谢灵仙说,我这眼睛,和陛下太像。
我道:“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面上我装的十分恭敬。
我很清楚怎么做能让皇帝在某些时候忽略我,又在哪些时候重视我,什么时候该站出来说点他爱听的,什么时候又要夹着尾巴闭嘴。我并非不争不抢,只是未到时候而已。
有时读北凉史官撰写的帝王记。
先皇那卷中有只言片语提到了还是太子的陛下,精于谋算,蛰伏数年。
经年之后,我才从我自己身上,看到了他留在我行事作风上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