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李明珏终究是李明珏,年岁不当是虚长的。苏青舟立于殿上,辄尔宰割,回旋余地早已在几番往来之间被吃干抹尽。干祈于人,不得不低头,她锁眉,将此事答应了下来。
李明珏站在一旁慢慢拍手,落下的每一击都响亮得不行,加上嘴角那一抹丝毫不遮掩的笑意,讽刺得可以。
「这得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李明珏欻然微笑,环顾一圈,恍然转向苏青舟,英气的眉梢略微一挑,佯装骇愕:「无官无职,公主想买的,该不会是本王吧?」
女子的俊爽之气,自是与男子不同。脱落清洒,有风烟水月般的和煦,又纵兵深入,有怪伟跌宕般的奇绝,再佐以不常见于女子的磊落桀骜,更添磨昏日月般的凌厉。这是世间寻不得的风雅醲郁,怕是白鹤见了都要折翼,不顾伦常,徒羡鸳鸯梦好。
果真是名不虚传的风流,苏青舟心想着,悻悻地笑了两声,说道:「三千石着实委屈您了。」
李明珏大笑,问:「玩笑而已,莫当真。公主说吧,是何人?」
「国策门,女子,现年十七八。」
李明珏嗤笑:「国策门啊。公主放心,国策门的人若是来了,孤定会让你。五年之内若是无此人物,三千石便连本带利退与给你。」她饶有兴致地看向苏青舟,忽星目送盼,问道:「为了一个女人,值吗?公主也有这等嗜好?」
苏青舟怡色浅笑,谦回:「襄王心中的女子,不值三千石吗?」
她其实不晓其中周折,但数番猜测之下,多少摸到了一些头绪。襄王手握重兵,天子之所以能将她如此服服帖帖地按在北方俯首称臣,定有道理可循。李明珏对万事无心却死守着诀洛城不放,或是她是在诀洛城等什么人,又或许是天子钳制了她的女人。苏青舟笑着以一问为利饵且作打探,而她的打探在李明珏的大笑中得到了回应。
值,不谈三千石,为了李明珞,整个诀洛城她都可以不要。
苏青舟在心中暗笑,威震四方的王,却因为一个女人被牵制在北方。当真是恼人的多情。
殿上劲风消散,李明珏传德隆,交换两方印信。
信隼带着信纸拍翅远行,苏青舟亦动身准备离开。适才好似过于刻薄,李明珏略表歉意为她送行,其间说道:「本王欠公主一个人情。」
得了便宜还卖乖,苏青舟不屑一顾地回道:「不必了。你情我愿的买卖。」言讫,苏青舟翠袖一挥,行礼告辞。
李明珏看她的身影飘然淹没于雨中,嘟囔着:「怎么?梁国也有女人做事了?」
德隆在一旁应和着:「可不?这都是您的效应。」
李明珏拍了德隆肩头,说:「就你会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