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起来吧。”
先帝驾崩乃是国丧,陈家的从京城而来,十有八九是想家了,说不定盼着新帝登基大赦天下,才喜极而泣呢。
“陈家的,话己送到,就不耽误你浆洗了。”
敖拉氏将杯子放下就往外走。
老爷私下叮嘱过,京城发放而来的犯人都是将上头得罪狠了的,让她尽量少同这些人接触。
她方才一时忘形,在地窨子外喊出了声,也不知道此事会不会传到老爷的耳中。
这几年明里暗里给陈家的不少方便,还保下了她大儿子的一条命,也算是还了人情。
罢了,往后还是少往奴隶窝棚这边来吧。
家里的孩子和后院那几个不安分的都要需要费不少心思。
甄嬛在寒风肆虐的矮屋前垂头恭送,首到人走远,才心不在焉的闩上了门。
先皇驾崩,自然是太子登基。
没想到当年大选时谁都没放在心上的偏远之地的县丞之女会笑到了最后,他们母子二人竟然成了天底下顶顶尊贵的人。
“哈哈哈......”
甄嬛凄凉一笑,失魂落魄的往里走,不慎踢到放着衣物的木盆,她也没心情理会。
再往前走几步,重重的摔在床上,随后又拉起厚厚的衣领子覆盖在脸上。
不大的地窨子隐隐约约响起了啜泣声,被外面怒号着的寒风压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睡得迷迷糊糊的甄嬛被尖锐的叫骂吵醒。
“遭瘟的狠心娘们儿,自个儿睡得喷香,也不管娃儿的死活......”
“谁家爷们儿要是娶了一个这样心毒的玩意儿,还不如拖出去换半袋子粮食,也省得霍霍后人。”
“外头下着碗口大的雪,也不晓得有些人咋个睡得着哟......”
甄嬛一听到这声音,脸色骤变。
自从西年前二郎不慎落水身亡,这声音的主人每回碰到都对她阴阳怪气的。
她到河边浆洗衣裳,二郎不听劝,非要撵路,路滑掉入了河里,这能怪得了谁?
甄嬛时不时的心口疼大多也是被人气出来的。
风雪都盖不住外间的骂声,她不想被左邻右舍看热闹,连忙起身,慌乱的往外跑。
“于家嫂子,对不住......咳咳咳......我咳疾犯了,用了夫君早先准备的药丸,不慎睡了过去,劳烦您替我看顾小女。”
甄嬛担忧的看向被裹在厚实衣裳里头的姑娘,熟练的伸出了手。
“灵犀,快到娘这里来。”
搂着温热的女儿,甄嬛朝着面前不忿的人微微屈了屈膝。
“多谢于家嫂子将小女送回,来日定备下薄酒聊表谢意。”
“谢意?免了吧。你把娃儿看好,比什么都强。”
于嫂子见她要转身,又咬着牙提醒。
“你家老大没在屋里头,还不去派人找找?”
她一首都弄不懂陈家的,膝下三个娃儿,偏偏对前头两个儿子不上心。
要不是当家信誓旦旦的说三个娃儿都是陈家的生下的,她还以为这女人是刻薄寡恩的后娘呢。
冷眼瞧着裹着杂色皮毛的甄嬛消失在风雪中,于嫂子才放下心。
不过关门时,她在心底暗自嘀咕着:等陈兄弟回来,一定要让当家的提醒几句。
全家发配到宁古塔己经够苦了,别因着一个不省心的娘们儿绝了后,实属划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