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些在昏迷中吐露的恐惧,此刻正化作利刃反噬着他。伊妍懊悔自己竟被绝望蒙蔽,对如此敏感的男人说出"活不下去"这种话。
梦中那个声音是对的:我们本可以有别的选择。
她用力眨了眨酸胀的眼睛。
"签字吧。"
权彩宇突然递来一份文件。伊妍困惑地眨眼,待看清内容后呼吸一滞。
"......结婚申请书?"
即将涌出的泪水瞬间倒流。
"在我还能说好话的时候,就乖乖签字。"权彩宇语气危险。
"这算是威胁吗?"她想起权基石曾逼她在死亡确认书上签字的情形。虽然性质不同,但此刻的紧张感如出一辙。
察觉她神色有异,权彩宇忽然坐到床边,温柔抚平她的乱发。可那双低垂的眼眸却暗得骇人。
"伊妍,我会像仆人一样活着。"他轻声道,"但首先,得让你成为我的主人。"
"为什么——"
"因为要是我犯错,你会像赶野狗那样驱逐我。"他拽过她的手按在自己颈动脉上,"别犹豫,抓紧些。"
指尖传来剧烈的搏动。
"我确实想好好活着。但如你所见,失败了。"权彩宇自嘲道。在伊妍眼神涣散的那一刻,他差点重蹈权基石的覆辙——想囚禁她的灵魂,遮蔽所有阳光。可最终,他选择带着这份结婚申请书在泥沼中寻找救赎。
栅栏必须存在,但得是透明的。
要得到这个女人,下跪远远不够。远远守望、暗中操控、假装健康地等待都毫无意义。掌心的灼痕像道伤疤,撕碎所有伪善的念头。他宁愿彻底黑化,也不愿让伊妍受挫,他不会让任何威胁近身伊妍,让怀岛成为只属于她的安全区。
这个男人在一天之内就学会了用更极端的方式隐藏真心。
"真想用锁链把我们绑成连体婴。"权彩宇摩挲着她的指尖。
"......这算哪门子求婚?"
"但你说过可以掐住我脖子求安慰。"他忽然暴起青筋,"既然不能用锁链,至少得用结婚证拴住!"
见他眼白泛红的样子,伊妍无奈叹气:"这不是我想说的重点。"
".….....?"
"彩宇,我有过轻生的念头吗?"她首视着他。
权彩宇的睫毛剧烈颤动起来。窗外警报长鸣,红光间歇照亮病房。他死死瞪着她,最终却只是用拇指轻抚她干裂的嘴唇。这个固执的男人总是对她心软。
整天在齿间咀嚼到腐烂的话语,最终化作带着泪意的告白:"......妈的,伊妍,我爱死你了。所以才这么患得患失啊。"
夜空被火光染成诡异的红色,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掌心燃烧。
"但等着瞧,我会成为你甩不掉的牛皮糖。"他咬牙切齿地说,梦中那些黑色灰烬似乎随之消散,"就算死一百次,也要以你丈夫的身份入土。"
布满血丝的双眼宛如宣战。尽管被他勒得生疼,伊妍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漂泊己久的浮桥,终于找到停泊的港湾。她的睫毛渐渐湿润。
"我想对彩宇说的是......"她轻触他青筋暴起的脖颈,"谢谢你救了我。"
在烈火中未曾松手的那个人,让梦境与现实终于重叠。
"因为有你,我才能活下来。"
即便被全世界放逐,权彩宇也会拥抱这个肮脏丑陋的她。意识到这点的瞬间,伊妍忽然想盖一栋能让所有人共同生活的新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