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阿宁。”她颤抖的抬起手，捧着他的脸。</p>

“玲珑。”他轻声唤她，唇角溢出一丝血迹，却还在笑，“你记不记得……你第一次给我麦芽糖的时候？”</p>

玲珑怔住。</p>

“那时我就想……”阿宁的想去描摹她的眉眼，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姑娘……明明自己都吃不饱，还要分糖给一个贱奴。”</p>

尸衣蚕在他心口扎根，剧痛让他的视线开始模糊，可他的眼神却亮得惊人。</p>

“阿宁……”她声音渐弱，“如果……有下辈子……”</p>

“没有下辈子！”阿宁打断他，双手握的更紧了，“就这辈子！我要你好好的！我要你活着！”</p>

玲珑怔怔地看着他，忽然笑了。</p>

“好。”她说。</p>

“他们说相思劫是这世间最恶毒的虫，可我知道，这不过是我心甘情愿的囚笼，用魂魄为锁，困住对你的执念。”</p>

前面是一条溪河，阿宁只好放下玲珑，又重新把她背在背上。</p>

溪流的水冰冷刺骨，玲珑在他背上发出痛苦的呻吟，她的体温高得吓人。</p>

他借着尸衣蚕强烈的执念，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突然感到颈侧一热……</p>

她又哭了。</p>

“阿宁……”她贴着他耳朵，“放我下来吧……我太沉了……”</p>

他抱地更紧，继续往前走：“马上就能出去了，马上……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p>

玲珑浑身颤抖，眼泪混着血滑落：“你骗人……你骗人！”</p>

阿宁艰难地抬手，擦掉她脸上的血泪，轻声道：“别哭……你答应过我……要活着……”</p>

“嗯，我答应你……”她的声音越来越弱，眼皮沉重得像是灌了铅。</p>

玲珑的视线已经模糊，可她仍固执地睁着眼，手指轻轻勾住他的衣角。</p>

“阿宁……”她气若游丝，“我……好像……看到萤火虫了……”</p>

他猛地抬头——</p>

四周空荡荡的，只有凋零在溪水里飘浮的桃花。</p>

可玲珑却笑了，眼神涣散，像是真的看到了那年夏夜的河岸，看到了漫天萤光，看到了那个塞给他麦芽糖的姑娘。</p>

“真美啊……”她喃喃。</p>

——</p>

阿宁对她的执念，让尸衣蚕的效力完全爆发了。</p>

他背着玲珑，感觉不到重量，也感觉不到自己正在被蚕食的心脏。</p>

“玲珑……”</p>

他的呼喊被溪流的水声吞没。</p>

阿宁站在及膝的河水里，却没有听到回应。</p>

他恐慌的侧头，却看到玲珑埋在自己颈窝，闭上眼睛睡着了。</p>

晨光微熹下，她瀑布的发梢上，还沾着粉红的桃花。</p>

恍惚间，他好像回到了九岁那年。</p>

小女孩踮脚为他系桃枝，发梢扫过他鼻尖：“给你，比他们的都好看！”</p>

阿宁地嘴角扬起温柔的弧度。</p>

真好。</p>

最后记得的……还是她最美的样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