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浅滩细碎石子发出阵阵响动,有人来了,凌宴目光看去,只见秀才今日穿着身淡蓝布袍,衣角绣着几条蓝色细长叶子,模样似是兰花,有种清新的淡雅之感,针脚细密,看样子当是自行绣上去的。
梅兰竹菊,花之君子者也。
加之先前衣角的竹叶,很有读书人的风范,感觉顾景之是个注重气节的人,而目前只有兰、竹并无花卉,不知是嫌图样繁杂,还是更崇尚简约之美。
且看对方不时左右看看,眸光地方,似乎有些紧张,可能在野狗成患的当下,深夜出门与天乾碰面对处于弱势的顾景之来说还是有些勉强。
凌宴起身照亮对方前进的路,将人迎到树下,温言道,“抱歉景之姐,约你此时碰面属实有急事相商。”
“不必道歉,我知你找我何事。”无非为了乡试,顾景之摆手示意自己并不在意,“阿宴想说什么?但讲无妨。”
秀才开门见山,免去寒暄的尬聊,凌宴亦不多话直奔主题,从怀中摸出贴纸递了上去。
“此物贴至某种可与皮肤完美嵌合,不必担心检查时被人看出扯去暴露,景之姐,乡试三年一次,机会难得,我,希望你能把握住,更进一步!”
鱼跃龙门,改变自己命运,也改变顾家现状,好好生活。
在凌宴看来,抑制剂、贴纸同样免除了顾景之的后顾之忧,可借着火把光亮,她发现对方试过贴纸之后,一直以来颇为冷淡的秀才眉心紧蹙,表情十分困扰,完全没有解决问题的惊喜感,不由诧异。
难道参加乡试并未顾景之心中所愿?
凌宴并未出声,默默熄灭火把,给予顾景之充分的时间和空间思考。
良久,顾景之长长叹了口气,“阿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相信此物功效属实,但乡试……我并无此意。”
果然,凌宴很难不追问缘由,“为什么?”
明明可以混过检查了,为什么还不去考?!担心考不上?
略作思忖,顾景之淡淡回道,“事情并非你想的那般简单,我一届秀才,寂寂无名时尚可隐蔽,一朝中举声名鹊起,多少双眼睛盯着,那药只保三年,纸早晚包不住火,到时就不是我举家外逃能轻易躲过去的,阿宴,一旦事情败露我顾家满门抄斩,你说我为何不去考?”
阿宴和青岚真心实意的为她出谋划策,她都知道,似是觉得自己语气重了,顾景之继续解释道,“世人皆知为官好,却不知官场险恶,我一无靠山、二无人脉、三不会阿谀奉承,先祖父莫名当了那替罪羊已是前车之鉴,再加上我身份特殊,又怎敢跳进那火坑里,自寻死路。”
官员向来逢场作戏,某些污浊场合,去了,她混在一干天乾中无法自保,不去,被人排挤,只得个官员虚名罢了,顾景之心里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