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些人连呼先祖各路神仙庇佑,有的则希望大家一起出钱请个道士,做法式安抚冤魂,种种言论伴随着恐慌在人群中传播开来,凌宴听得一清二楚,这是村长那派在引导舆论。
人们未必没想到冤魂索命,只是李文生根基颇深,就算想到也不敢说。
说来惭愧,凌宴自己也不敢吭声就是了。
惨案发生后,官府的确有过大量摸查走访,但关键人证、原身她娘被李文生按了下来,加上古代刑侦水平受限、人证缺失,官府没能寻得真凶。
一晃十多年过去,惨案重提,过了最初的惊吓,一些声音在暗处冒了出来,“这不是冤魂索命是什么,说的怪好听,我看啊人就是他杀的,要不怎么不找别人呢。”
空气静默一瞬,声音不大,伤害拉满。
人们都装没听见,继续自说自话,紧接着,不知谁人感叹,“李家儿媳吓出毛病来了,满口胡话,说自己姓刘不姓李,可怜见的哟。”
不知说者有没有心,但听者一定有意。
一个离谱曲折的故事刻入村民脑海:这么说,李家买的儿媳是刘家后人,冤魂见不得后人给仇人孕育子嗣,这才集体到阳间寻仇索命来了?
如此劲爆、离奇的解释迅速占据了人们的思绪,讨论的声音小了很多,细细听来,剩下的多是与村长交好的人家。
不论村民惧怕、又或是事不关己不愿出头,但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称。
人群窃窃私语。
这盆屎结结实实扣在李家脑袋上,当舆论甚嚣尘上,李文生为了坐稳村长的位子只能高喊清者自清,硬着头皮去县衙请命重新调查刘家灭门惨案。
所以接下来……她该尽快拿到卷宗,凌宴正为接下来的计划的头疼,此时,村长与一众长辈姗姗来迟,只顾婆婆一读书人气定神闲,其余几人脸色都很难看,想必都吓到了。
以及搀扶着顾婆婆的顾景之,相隔甚远,只对视一眼,那双淡漠的眸子触之及离。
军师来了,凌宴自然而然转移目光,心情复杂。
王婶亲弟、李文生的妻弟,也是他的左膀右臂——王乾上前耳语,李文生胡须微动,半晌,他高抬双手示意众人安静,“各位乡亲父老……”
简短道明原委,接下来开门见山地偷换概念,跟大家商量一起请道士做法,以安众心。
跑这众筹来了,给凌宴差点整乐了。
刚过完冬又要春耕,正是勒紧裤腰带的时候,李文生惹出来的破事,谁都不愿意掏自己腰包给他擦屁股,高呼“我不同意,我不怕”的吵嚷声此起彼伏。
七嘴八舌吵了好久,凌宴听得无聊,随意一扫,正好看见一袭青衣从中央退到人群边缘,秀才正略带审视地看着自己。
好似自己的把戏已被对方看穿……凌宴莫名心虚,趁人不注意,她挪腾到秀才旁边,正大光明的凑上去,低声道,“景之姐行行好,就给我家小凌芷启蒙吧,我一定不欠束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