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敏锐察觉到王平紧绷提防中夹杂着的愧疚,那日的默不作声令眼前这个踏实负责的高大汉子始终难以忘怀。
如此,好像能接受一点了,凌宴进了院子,里面干净规整工具整齐,她开门见山对拿来寒燕的王平道,“小凌芷大了,我打算修间屋子,听说王大哥手艺最好过来问问,包工包料什么价格?”
心里有愧是一回事,但他实在不想跟这个难缠的家伙打交道,容易鸡飞蛋打。王平沉默一瞬,“包不包料我们爷俩一天都八十文工钱,包两餐,得有一个荤菜,不讲价。”
短工一天二十文不包吃,他们王家干活一人四十文,的确贵,王平希望这赌鬼能知难而退。
不过凌宴倒是觉得手艺人工钱贵些也正常,这个价格小富婆当然可以接受,“一丈见方的砖房外加翻新地窖,坑我自己挖,一天时间够吗?”
看她真有顾自己干活的打算,王平正要扯谎言明不够,抬价劝退,就见凌宴摸出几块碎银。
“放心,我不会赖账,你不用费心搪塞我。”相比于初来乍到时拜访赵婶的慌乱,此时凌宴多了份从容,她看向李家的方向,“反倒是我,希望你能守口如瓶,我们各取所需。”
各取所需?她哪来的钱,王平愣了愣,探究的目光扫向跟前的女天乾,好像不知从何时起,这个人变得温和许多,不只语调,面相更是。
但他不敢深想,低声质问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凌宴攥紧手中碎银,笑了笑,“想雇人盖房子,却怕贼惦记罢了。”
不需明说,王平立刻读懂这个“贼”是谁,他惊疑不定,脑子里乱糟糟的,怎么也没想明白对方怎么会有如此转变,这其中又有没有村长的手笔。
“不用立刻给我答复。”凌宴也没指望对方立马相信自己,“等下我会去武、张、白三家,雇他们做工干活,你若不信可去问问。”
说完,凌宴礼貌提出告辞,王平愣愣送上互蹭的寒燕,目送对方离开。
那都是跟村长有仇的人家,雇他们干活……难道这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的家伙真的醒悟了?王平眉头皱成一团,回屋跟媳妇商量,“咱这几天回岳家看看?”
王家媳妇放下锅铲,瞥了他一眼,“小王家不是挖完鱼塘了吗,又要躲谁啊这是?”
“凌家的。”
“凌宴?她来找你干活?”王家媳妇难以置信,不过……她想了想,“前两天躲小王家就回过一次,再回去该让人戳脊梁骨说咱打秋风了,咱家阿易也到岁数该说媳妇,名声要紧,而且还得攒钱呐。”
夫妻俩长长叹气,半晌未语。
末了,王平搓了搓脸,“那我再想别的法子。”
没人会嫌钱多,尤其受过磋磨的穷苦人家,他们最是需要赚钱的机会,如秀才所说,也如凌宴所料那般,一开始三家态度都不怎么好,寒燕敲开了门,雇工一事他们虽然将信将疑,不过犹豫了会,最终都答应下来,对她的态度也好上不少。
除了王平,谨慎些也无可厚非。不过总得来说,这趟行程非常顺利,凌宴带上四家互赠的寒燕回到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