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如此,不过终究是生活更重要,聊完李家,话题便拐回各自本身,凌宴十分好奇,询问新晋举人现在境况如何。
顾景之如实答了。
像她这种毫无背景又不富裕的举人,大富人家看不上,前来交好的商贾地位财力也都不高,无非是赌她能不能做大官,跟着鸡犬升天罢了,当她坦言并无做官意向,放榜既回村后散去大半。
“说难听些,无非什么锅配什么盖。”似是被自己并不斯文的乡土说法逗到,顾景之笑了笑,“说来倒有几家有意资助,希望我去国子监。”
国子监,读书人的最高学府,仕途上最为有力的敲门砖,考进去可不得了,不过看秀才的模样是没打算去了,凌宴眨眨眼,“有点可惜啊。”
顾景之摇头,“我名下已签一百余亩地头,拿了不少银钱,往后婆婆和娘亲都能颐养天年,我也可在跟前尽孝,衣食无忧,无甚可惜的。”
她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顾景之更清楚,能得到这一切正是眼前这个淡笑之人谁给予她的,顾景之定了定心。
“那就好。”名利如浮云,成功时亦能不忘初心着实令人佩服,秀才整个人那股子沉郁劲都不见了,轻松不少,凌宴也为她高兴,不过还有个问题,“景之姐,你一回家就跑我这来了,这……”
堂堂新晋举人往一个地痞流氓家里跑,必定招人非议。
顾景之身形一顿,语气有些局促,“当时心焦,没想太多。”
死了那么多人,她大惊之下恐怕失去挚友没了分寸,顾景之懊悔地叹了口气,“可说我来找青岚还钱,也可说仗着高中脾气不小,来找不送学生上课的母亲理论,却是闹了误会,后被婆婆责罚,阿宴你看如何?”
有些牵强,但大体上合情合理,凌宴哈哈一乐,二人商量一番,终是把莽夫摘出去,让误会背锅。
说来顾景之还有些不敢相信,她只出门赶考几日,再一回来村里翻天覆地,让她们最是忌讳的李家,短短几日孙家投毒与之决裂,王家又翻了脸,村民反对声浪高涨,放到之前谁都不敢想。
“说不清楚往我身上推便是,纵使起疑他也奈何不了我,现下李家元气大伤自顾不暇,势力大不如前,不用怕他了,无妨。”
平淡的语调掷地有声,与先前那句“阿宴莫怕”一样让人心安,秀才好似一度与替她背锅被爸妈痛骂的哥哥姐姐身影重合,凌宴心底一暖,重重点头,“嗯!”
对门秦笙听到,狠狠啐了一口,“呸!”
李家势力分崩离析究竟是谁的功劳?!全靠我一石二鸟,你们两个坐收渔翁之利的家伙在那聊得那么火热……
沈青岚没脑子就算了,怎么顾景之也一心一意对那个渣滓,这个热闹变得索然无味,就像吃了一口烂瓜,高高兴兴而来败兴而归,真是不想看了!
秦笙鼻孔出气,剪刀咔咔空剪,却是什么都没剪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