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九舟的意思是,不想让她得罪学子们,也不想让她得罪皇帝,哦,最好是让朝堂众臣,看不惯她,又找不到攻击她的点。
那确实挺纯的。
孤臣跟纯臣本质上差不了太多,孤臣是只听皇帝,纯臣也是只听皇帝的。
只不过孤臣是皇帝手里的刀,利器伤人也自伤,纯臣是皇帝手里的笔,能杀人亦能活人,能戳破丑恶,诛心伐念,还能激扬壮志。
为刀的孤臣结局向来不好,皇帝杀之是明君,官员弹劾是不惧奸臣。
为笔的纯臣,皇帝想杀就要考虑天下口笔,官员弹劾则是污蔑,两者有很大的不同。
迟晚笑了笑,“殿下还真是看得起我。”
非要说的话,那她岂不是要向海瑞看齐?骂皇帝,骂奸臣,皇帝讨厌他不能杀他,臣子讨厌他,又不敢攻击他。
那是清官与道德的典范。
迟晚明白了,她要做一个直言正谏的忠臣,皇帝要维护自身形象,不能杀她,她自身要保证清正廉洁,刚正不阿,朝堂上的官员谁攻击她,就是道德有亏。
她做的一切,都是站在百姓的角度做的,谁与她为敌,就是与天下百姓为敌,还真是做喷子好人设。
她是不是能理解,虞九舟对外的传言,是在给她塑造成一个,不畏强权,坚决反对贪污腐败,与民争利的好官,把她打造成清官的代名词。
迟晚确定了虞九舟要给自己立人设后,立即把皇帝要她做孤臣的事情抛掷脑后。
皇帝让她得罪人,她又不是没有得罪,只是得罪的不是学子,是官员罢了。
陛下不想查全大周的兼并民田案,不代表不能查部分人。
迟晚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什么,虞九舟不是会想借此攻击谁吧?其实她并没有那么大的目标,至少暂时没有。
等等看,虞九舟安插在学子里的托怎么说,她顺着说就行了。
不就是得罪人嘛,得罪官员也是得罪,只要她能安抚住学子,把学子们遣散,就是完成任务了。
迟晚冲顾城笑了一下,知道她是虞九舟的人,然后迈步学子在的方向走去。
袁一清正在跟学子们对峙,“简直是反了你们了,说本官是奸臣,那你们就跪,跪死在这里,看陛下愿不愿意搭理你们。”
在这种气势汹汹的逼迫中,袁一清当然担心自己的名声臭了,可是众目睽睽之下,他堂堂内阁次辅,皇帝都要称一声阁老的人,他要是认输了,以后脸都丢没了。
日后他袁一清还怎么施行政令,内阁之中还有他说话的份?
学子们依然硬刚,京都的学子来了很多,其中还有出身良好的人,他们可能是一腔热血,不知道家中情况,可能是知道自己家清正有恃无恐,更有甚者,故意混进去,假装自己家没有兼并民田,就算查,他们就有了理由置身事外。
“奸臣在朝,百姓请求无法直达天听,我等为民请命,袁阁老竟然污蔑我等,你袁一清就是圣元朝最大的奸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