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冷得不像话。麻醉师给她戴上氧气面罩时,苏雨桐闻到一股甜腻得令人作呕的气味。
"深呼吸,"麻醉师说,"数到十..."
苏雨桐数到三就失去了意识——或者说,她以为自己失去了意识。
实际上,她能感觉到冰冷的刀划过腹部,能听到血肉被分离的声音,但她无法动弹,无法尖叫。麻醉觉醒——这个医学术语闪过她混沌的大脑。更可怕的是,她还能看见。
手术灯刺眼的光线下,她看见周医生站在手术台前,但他的动作异常缓慢,仿佛在故意拖延时间。手术室里其他医护人员都专注着自己的工作,没人注意到监护仪上胎儿的心跳正在逐渐减弱。
而最恐怖的是,她看到那个抱着腐烂婴儿的女鬼就站在周医生身后,惨白的手指正缓缓伸向她的腹部。女鬼的嘴唇蠕动着,苏雨桐突然能听懂她无声的话语:
"又一个...又一个...他收了多少红包...要害死多少产妇..."
苏雨桐想尖叫,想挣扎,但她的身体像是被钉在了手术台上。她能感觉到女鬼冰冷的手指已经触碰到了她的子宫,而周医生仍然在不紧不慢地操作着。
胎儿监护仪发出刺耳的长鸣——她的孩子没有心跳了。
就在这绝望时刻,手术室的门被猛地撞开。
"住手!"一个熟悉的声音怒吼道。
陈岩站在门口,白大褂上沾着机场的雨水。他的目光迅速扫过监护仪,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胎儿心跳停了?!周明,你在干什么?!"
周医生像是突然惊醒,动作立刻变得迅速专业:"突发状况,我正在处理!"
陈岩冲到手术台前,一把推开周医生:"让我来!"
苏雨桐看到那个女鬼突然转向陈岩,腐烂的婴儿发出刺耳的啼哭。女鬼的头发无风自动,手术室的温度骤降。
"是你..."女鬼的声音像是从深渊传来,"三年前...你给了他一笔钱...让我死在手术台上...现在轮到你的妻子了..."
陈岩似乎听不见女鬼的话,专注地进行着急救。但苏雨桐注意到他的双手在微微发抖,额头上渗出冷汗。
"快!肾上腺素!"陈岩大喊,同时开始心肺复苏。
女鬼的怨毒目光从陈岩转向苏雨桐:"你也逃不掉...所有在这里生产的女人都逃不掉..."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门再次打开,林小婉冲了进来,手里举着一面古朴的铜镜。女鬼看到铜镜,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怀中的婴儿化为黑烟消散。
"林梦姐,够了!"林小婉的声音颤抖但坚定,"三年前的医疗事故已经调查清楚了,周医生已经被吊销执照...不要再伤害无辜的人了!"
女鬼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但她的声音仍在手术室回荡:"吊销执照...但我的孩子永远回不来了...他的孩子凭什么活着..."
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女鬼彻底消失了。苏雨桐感到腹部的压迫感突然减轻,同时监护仪上重新出现了胎儿的心跳。
"心跳恢复了!"护士惊呼道。
陈岩迅速而专业地完成了剖腹产手术,取出一个面色青紫但正在微弱哭泣的男婴。当婴儿被放到苏雨桐胸前时,她终于彻底失去了意识。
三天后,苏雨桐在病房醒来,阳光透过窗帘洒在床上。陈岩趴在床边睡着了,眼下是深深的黑眼圈。婴儿床里,他们的小儿子正安静地睡着。
林小婉轻手轻脚地走进来,看到苏雨桐醒了,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你终于醒了,"她小声说,"你失血过多,昏迷了很长时间。"
苏雨桐的喉咙干涩:"那个...女鬼..."
林小婉的表情变得复杂:"三年前,有个叫林梦的产妇在这里生产,因为周医生收了一个出轨丈夫的红包,故意拖延抢救时间...导致母子双亡。后来周医生被举报调查,但林梦的怨气一直留在了产房..."
"举报人是你?"苏雨桐虚弱地问。
林小婉点点头:"她是我姐姐。我一直留在这里当护士,就是希望能阻止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她拿出一枚熟悉的护身符,"这是我姐生前求的,那天我感觉到...她又回来了。"
苏雨桐看向熟睡的丈夫,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浮现:"陈岩他...和周医生..."
林小婉沉默了片刻:"我不知道。但那天,我姐的鬼魂说...陈院长三年前给过周医生一笔钱。"
阳光依然明媚,病房依然安静,但苏雨桐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从脚底蔓延到全身。她低头看着怀中熟睡的婴儿,突然注意到孩子的右手紧紧攥着,像是抓着什么东西。
她轻轻掰开婴儿的小手,里面是一缕乌黑的长发——不可能是新生儿该有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