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雨桐颤抖着站起身，突然听到身后有响动。林小婉艰难地爬出车子，手里紧握着那面铜镜，镜面已经恢复如初。</p>
"她引我们来这里。"林小婉抹去额头的血，"这是我姐姐死去的地方，也是怨气最重的地方。"</p>
婴儿的哭声再次响起，这次更加急切。苏雨桐不由自主地迈步向前，却被林小婉拉住。</p>
"等等！"她从脖子上取下一个红绳挂着的铜钱，"这是我妈祖传的'压魂钱'，能暂时保护你。记住，无论看到什么，不要相信，不要跟随。"</p>
废弃医院内部比外面看起来还要破败。月光透过破碎的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走廊两侧的病房门大多敞开着，隐约可见里面翻倒的病床和散落的医疗器材。</p>
婴儿哭声引导她们来到三楼。这里的墙壁上布满了抓痕，有些深得能看见里面的砖块。苏雨桐注意到那些抓痕大小不一，有的明显是成年人的，有的则像是婴儿的小手留下的。</p>
"就是这间。"林小婉停在一扇标着"304"的门前，声音颤抖，"我姐姐就是在这里死的。"</p>
门缝下有微弱的蓝光透出。苏雨桐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她双腿发软——</p>
房间中央悬浮着一个婴儿，被幽蓝的火焰包围。那是她的孩子，但又不是——那张脸不断在林梦和婴儿之间变换。四周的墙壁上爬满了黑色的长发，像有生命一样蠕动着。</p>
角落里站着一个人影。陈岩，手里拿着手术刀和那个古怪的铃铛。</p>
"来得正好。"他微笑着说，"午夜将至，仪式可以开始了。"</p>
林小婉举起铜镜："陈岩，你逃不掉了。我已经报警，你那些'实验'的证据也交给了记者。"</p>
陈岩大笑起来："你以为我在乎？过了今晚，我将获得永生！"他摇动铃铛，蓝火中的婴儿发出刺耳的尖叫。</p>
苏雨桐扑向前，却被无形的力量弹开。林小婉的铜镜突然变得滚烫，发出刺目的金光。</p>
"姐姐！"林小婉对着空气大喊，"看看这是谁！真正的仇人在这里！不要伤害无辜的孩子！"</p>
空气瞬间凝固。蓝火熄灭，婴儿落在地上，发出正常的啼哭。所有的黑发缩回墙内，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白衣女人从天花板缓缓降下——正是产房里那个女鬼。</p>
"林梦"陈岩第一次露出恐惧的表情，后退了几步。</p>
女鬼没有看他，而是飘向婴儿，伸出苍白的手。就在她要碰到孩子的那一刻，苏雨桐冲过去护住婴儿，同时林小婉将铜镜对准了女鬼。</p>
"姐姐，够了！"林小婉泪流满面，"我知道你痛苦，但这不是报仇的方式！你的怨气正在伤害无辜的人！"</p>
女鬼停下动作，黑洞般的眼睛盯着林小婉。一个沙哑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p>
"小婉"</p>
陈岩趁机冲向门口，却被突然出现的黑发缠住脚踝，重重摔在地上。手术刀飞出去，插在墙上的林梦遗像前——那张照片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里。</p>
"不！"陈岩挣扎着爬起来，"我需要那个婴儿！纯阴之体！"</p>
女鬼缓缓转向他，长发无风自动："你害死我们"</p>
苏雨桐抱起恢复正常的婴儿，退到林小婉身边。两人看着女鬼逼近陈岩，黑发像毒蛇一样缠上他的四肢。</p>
"救我！"陈岩向苏雨桐伸出手，脸上是真实的恐惧，"我是你丈夫！"</p>
苏雨桐抱紧孩子，没有动。林小婉握紧了铜镜，低声念起古老的咒语。</p>
女鬼的黑发越缠越紧，陈岩的尖叫声越来越凄厉。突然，一阵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数道强光透过窗户照进来。</p>
"警察来了。"林小婉说，看向女鬼，"姐姐，放手吧。他会受到法律的惩罚。"</p>
女鬼的动作停住了。她转头看向林小婉，又看向苏雨桐怀中的婴儿，眼中的怨毒渐渐褪去。</p>
"孩子"</p>
"我会照顾好他。"苏雨桐承诺道，"我保证。"</p>
女鬼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缠着陈岩的黑发松开了，但他已经昏死过去。墙上的遗像飘落在地，化为灰烬。</p>
当第一批警察冲进房间时，他们只看到昏迷的陈岩、抱着婴儿的苏雨桐和受伤的林小婉。</p>
"这里发生了什么？"领队的警官问道。</p>
林小婉和苏雨桐对视一眼。</p>
"医疗事故和谋杀。"苏雨桐说，轻轻摇晃着怀中熟睡的婴儿，"很多起。"</p>
三个月后，苏雨桐站在林梦墓前，身边是已经正式收养的儿子。墓碑旁放着新鲜的百合花，林小婉正在清理周围的杂草。</p>
新闻报道铺天盖地：着名脑外科医生陈岩涉嫌多起产妇谋杀案被捕；安康医院多名涉案医生被调查；尘封多年的医疗事故案重新审理。</p>
"他会判死刑吗？"苏雨桐问。</p>
林小婉摇摇头："无期吧。但有什么关系呢？"她看向墓碑，"我姐姐终于安息了。"</p>
微风吹过，墓碑上的林梦照片似乎微笑了一下。苏雨桐怀中的婴儿突然咯咯笑起来，小手伸向阳光。</p>
这一次，他的眼睛清澈明亮，没有任何灰白的阴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