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刑吏躬身开口说道,语气中尽是恭敬。
虞家当年也是势大,嘴上说着流放,但谁知道是不是半路给放走了几个。
以至于这些个案宗基本上都放着落灰没人瞧,全都是些形式上的东西。
杜连栖“嗯”了声,掀开封皮翻了两页,指节一顿,忽然眸色一沉。
“先帝亲笔批的折子,怎会落到刑部库房?”
听出杜连栖语气中似乎有几分不满,那刑吏顿时吓得浑身冒冷汗:“杜爷恕罪……”
“当年督署和刑部对口交接时,虞家有人走线塞银子,库房里有几份卷宗被悄悄留下底账,怕日后翻案用……”
“好一个留底账……”
杜连栖闻言冷笑一声,猛地“啪”地一合扇子,声音砸得满堂人心头一颤:“去,把刑部那几个老狗叫来。”
“今夜若是说不清这条账怎么落到库房,我就让他们明儿全跪在督署门口磕头请罪!”
“是!”
刑吏们赶忙领命,前殿瞬时乱作一团。
可杜连栖面色未动,手指却已在扇骨上轻轻敲打,似是在默算。
沈扬尘……你当真以为把一块旧骨头扔到我嘴里,我就得低头啃下去?
他眼底划过一丝寒意,抬手轻轻一挥:“去,把李文书叫来。”
不一会儿,一个戴着眼镜的文书快步进来,手里还抱着两册未核对完的名册。
“属下在。”
“把虞家旧案里牵出的账本细目,一条不落抄三份。”
“一份送御前,一份送锦衣卫,一份留内阁挂账。”
“明日之前,我要看到。”
杜连栖缓缓开口,语调里裹着一丝森冷:“记住,一字不能差,一笔不能添。”
“若有谁胆敢在字眼上做手脚……”
到这里他话没说完,只是把骨扇往桌上一磕。
看到杜连栖这副模样,李文书吓得冷汗直冒,弓着腰急声应是:“属下明白,今夜不睡也要抄完!”
杜连栖目送他退下,面色这才缓了缓。
可这口气还没落完,他抬眼便看见角落里,一名侍卫低着头,装作擦拭刀鞘,眼神却不时往自己这边偷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看什么?”
杜连栖微微眯起双眼,语气中带着几分阴冷。
见自己被注意到,那侍卫浑身一颤,连忙上前一步:“杜爷……是属下方才看见,刑房那边有个带面巾的探子,像是偷偷给人递了封信……”
他话未说完,杜连栖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抬手一抖骨扇:“把刑房那几个值守的都押来跪着!”
“还有,送信的人呢?”
“小的一眼没看住……让那人给,跑了。”
侍卫小心翼翼答道,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神色中流露出几分慌张。
“跑了?”
杜连栖冷哼一声,扇骨敲在掌心,一声比一声脆响,回荡在空旷的公堂里。
“好啊,沈扬尘,你当真是处处留了后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