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摩挲着她突出的腕骨,眉头越皱越紧:"怎么总是这么瘦?"说罢横了曾国宇一眼,"你要是不会养,送来给我养。"
"是我不好。"曾国宇垂手而立,军靴上的雪水在青砖地上洇出深色痕迹,"猪都不会养。"
白芷回身就捶他肩膀:"你是猪!"
方氏"噗嗤"笑出声,绢帕往东厢房一指:"去跟你大哥说话吧。"她揽住白芷的肩往内院带,声音忽然轻下来,"难得让我看见小幺儿,我懒得看你。"
"知道大嫂只喜欢小幺儿。"曾国宇笑着拱手,却在转身时与白芷飞快交换了个眼神。
檐下阴影掠过他眉骨,那笑意便显得模糊起来。
暖阁里银霜炭烧得正旺。方氏亲手给白芷换了暖手炉,忽然问:"他对你好吗?"
白芷捧着鎏金手炉点头,炉身錾刻的缠枝纹硌着掌心,“四哥对我好,什么都让着我。”
"父亲去世那会儿..."方氏拨弄炭盆的手顿了顿,"他跟你大哥商量,要下野带你走。"
炭块"噼啪"爆出火星。白芷看见方氏眼角细纹里藏着水光。
"只是那会儿黔州乱得很。"方氏抓住她的手,翡翠镯子撞得叮当响,"小幺儿你听大嫂说,不要听他哄你。他肯带你走,你跟着他也就罢了——"
窗外传来枯枝折断的脆响。白芷透过冰裂纹窗棂望去,见曾国宇正给范铮垣推轮椅,在腊梅树下说话。
他军装笔挺的背影将梅枝压得低垂,一簇金黄花瓣落在他肩头,又被寒风卷走。
"要是想让你这样没名没分跟着他一辈子..."方氏的声音突然变得锋利,"不管你怎么想,大嫂就不许。"
白芷扑过去抱住方氏,闻到她衣领上淡淡的樟脑味。这个小时候会因为她不好好学算账,打她手心的严厉大嫂,此刻肩头竟在微微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