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唇动了动,声音轻得像叹气:"小心"</p>
幽灵王的黑雾突然退了回去,他血瞳里的红光闪了闪,转身融进了门外的黑暗里。</p>
风重新刮起来,雪粒"沙沙"打在窗纸上,像有人在敲摩斯密码。</p>
我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右手还紧紧攥着玄素剑的剑柄。</p>
剑鞘上的裂缝里,寒光还在往外渗,在雪地上照出个小光圈。</p>
明霜的手突然搭上我手背,她的手还是烫的,却比刚才软和了些:"墨白"</p>
我低头,她的眼睛里有火光在跳,像两盏小灯。</p>
明璃凑过来,把脸贴在她肩上,抽抽搭搭地笑:"姐你可算醒了"</p>
窗外的红光还在往上冲,大地还在微微震动。</p>
我摸了摸明霜的额头,又看了看门外的雪地——那里有两行模糊的脚印,是幽灵王留下的,正往红光的方向延伸。</p>
玄素剑在掌心发烫,像在说"追"。</p>
明霜的手还搭在我手背上,明璃的眼泪蹭在她肩上,把她的衣领都洇湿了。</p>
我深吸一口气,右手悄悄把玄素剑往腰间按了按。</p>
真正的麻烦,才刚刚开始。</p>
我盯着幽灵王掌心那枚幽蓝玉简,喉结动了动。</p>
玄素剑在鞘中震得我虎口发麻,剑纹里的寒光透出来,在玉简表面镀了层银霜——那光纹竟与系统前日签到时提示的"血劫轨迹"有七分相似。</p>
"灵海?"我重复这两个字,余光瞥见明璃正攥着明霜的手往自己袖口里塞,明霜的指尖还泛着青,像被雪水浸了整夜的竹枝。</p>
她睫毛颤了颤,哑着嗓子想说什么,却被明璃抢先按住:"哥别听他的!</p>
上回在万毒谷,这些阴人说话就跟放"</p>
"璃儿。"明霜轻轻咳了一声,指尖扣住明璃手腕,"让墨白说。"她的声音轻得像片雪,可眼睛亮得惊人,像被寒夜冻硬的星子。</p>
华月突然扯我袖子,她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我肉里:"墨白,灵海是上古战场,当年血魔屠了整座城,现在连符修都不敢近三百里。</p>
那老东西分明是"</p>
"我知道。"我打断她,手掌覆上明霜手背。</p>
她的手还是烫,却比方才软和了些,指腹还留着给我缝剑穗时扎的小茧。</p>
明璃的眼泪又掉下来,砸在我手背上,凉得像冰碴子。</p>
幽灵王的黑雾突然翻涌着退后半步,血瞳里的红光暗了暗:"墨白,你以为我想跟你废话?"他指尖的玉简突然爆出幽蓝火花,"再拖半个时辰,你小相好的血脉就会被血煞咒烧穿——我给的灵海线索,是唯一能解咒的法子。"</p>
我后槽牙咬得生疼。</p>
系统三天前确实提示过"血劫需寻灵海秘藏",可当时只当是普通签到任务。</p>
现在想来,幽灵王早就在等我触发这个契机。</p>
明霜的脉搏在我掌心跳得急,像擂在战鼓上的急点——《玄体素针解》里说过,热症攻心时脉若雀啄,活不过两刻。</p>
"你怎么证明?"我拇指蹭过明霜手背上的小脏印,那是方才明璃扑火时蹭的,"证明灵海有解咒的东西?"</p>
幽灵王突然笑了,黑纱下的嘴角咧得能看见尖牙:"你怀里的玄素剑在震,对吧?"他指节叩了叩自己心口,"它在喊那东西的名字——三百年前,血魔封渊时,有半块混沌玉牌掉进了灵海。"</p>
我猛地攥紧玄素剑。</p>
剑鞘裂缝里的寒光"嗡"地炸开来,在我手背烙出个剑形印记——这是混沌共鸣的反应,只有混沌之力靠近时才会显形。</p>
明霜的手指突然蜷起来,轻轻勾住我小拇指,像小时候在药庐里,她怕黑时总爱这么勾着我。</p>
"哥"明璃抽着鼻子拽我衣角,"你别去。</p>
大不了我背姐去极寒渊,用冰泉镇着热症"</p>
"傻丫头。"明霜用另一只手摸她脸,指腹擦过她沾着黑灰的脸颊,"极寒渊的冰泉镇不了血煞咒。"她转头看我,眼睛里映着烛火,"墨白,我信你。"</p>
华月突然蹲下来,把散了一地的药材往药囊里塞,动作快得像在跟时间赛跑:"我守着她们。"她抬头时,鬓角的碎发沾着药粉,"你若能带回解咒的东西,我用毕生医术保她们周全。"</p>
我盯着华月药囊上的青竹纹——那是她师父传给她的,说青竹能挡灾。</p>
又看明璃红彤彤的眼尾,和明霜苍白却平静的脸。</p>
玄素剑在掌心烫得发烫,像在催我做决断。</p>
"好。"我松开明霜的手,把玄素剑往腰间按了按,"我跟你走。"</p>
幽灵王的血瞳缩成细线,黑雾里伸出骨节嶙峋的手:"聪明。"他指尖的玉简"咻"地钻进我袖中,"记住,你若耍花样"</p>
"我知道。"我打断他,转身看向炕上的三人。</p>
明璃已经爬起来,正把明霜的狐裘往她身上裹,狐毛扫过明霜下巴,惹得她轻轻笑了一声。</p>
华月举着药碗凑过去,明霜却偏过头:"我不喝苦的。"</p>
"不苦。"华月把药碗往她嘴边送,"加了蜜饯。"</p>
我喉咙发紧。</p>
玄素剑突然轻颤,像在安抚我。</p>
我摸了摸腰间的剑穗——明璃编的红绳还好好的,穗子上系着颗小银铃,是明霜去年在集上买的,说走路时叮铃响,她在屋里就能知道我回来了。</p>
"照顾好她们。"我对华月说,声音哑得不像自己。</p>
华月点头,药碗在她手里晃出涟漪:"放心。"</p>
幽灵王的黑雾突然缠上我脚踝,冷得像浸了千年冰的蛇。</p>
我最后看了眼明霜——她正盯着我,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闪,像要落下来的泪,却又笑着对我挥了挥手。</p>
门"吱呀"一声开了。</p>
雪粒打在脸上,冷得我打了个寒颤。</p>
幽灵王的影子融进夜色里,只留一句嘶嘶的低语:"跟紧了。"</p>
我踩着他留下的脚印往前走,玄素剑的震动越来越急。</p>
雪地里的红光还在冲霄,像根烧红的铁柱插在天地之间。</p>
走到山梁时,我回头望了眼石屋——窗纸上映着三个影子,明璃的影子最矮,正踮脚给明霜掖被角,华月的影子弯着腰,像是在翻药箱。</p>
风卷着雪粒灌进衣领。</p>
我摸了摸袖中的玉简,幽蓝的光透过布料渗出来,在我掌心烙出个蓝印子。</p>
灵海入口就在前面,山坳里有团黑雾在打转,像头蜷着的野兽。</p>
我深吸一口气,抬脚迈进黑雾。</p>
刹那间,有股冰凉的力量顺着脚底窜上来,像无数根银针扎进经脉。</p>
玄素剑突然发出龙吟,剑鞘"咔"地裂开,寒光裹着我整只胳膊。</p>
黑雾里传来幽灵王的笑声,像碎玻璃渣子硌在耳朵里:"欢迎来到"</p>
后面的话被风声撕碎了。</p>
我只觉眼前一黑,再睁眼时,脚下是翻涌的幽蓝海水,浪头打在脚腕上,冷得刺骨。</p>
远处有座黑色岛屿,岛中央立着块断碑,碑上的字被海水泡得模糊,却还能认出两个——"血"、"渊"。</p>
玄素剑的寒光在海面上划出银线,指向岛屿最深处。</p>
我攥紧剑柄,咸涩的海风卷着血腥味灌进鼻腔。</p>
真正的局,才刚刚开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