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军却说了出来,因为在他眼中,乌鸦己经无处可逃,对于一个“逃不出手心的人”,他还是很有耐心的:“关于第一点,因为是在租界,所以,我亲自同英捕房政治部交涉,没有用淞沪警备司令部的名义抓捕,而是以上海市公安局的名义,先关在上海市公安局拘留所,这样就将人控制在我手里。”
“关于第二点,其实也不难,就是时间。因为时间仓促,中共没有多少时间准备,也没有多少时间仔细研究。而从上海市公安局拘留所到龙华警备司令部的必经之路,就是枫林桥。所以,中共如果要劫囚,一定会选择那里。”
乌鸦沉吟:“这么说,囚车上根本没有人?”
“是的。准确的说,是没有中共想要的人。”
“你们怎么做的?”
“我们走的另一条路,水路,真正的囚犯并没有坐车,而是坐船走了。”
乌鸦叹了一口气:“这个倒真没想到。”贺军心思的慎密超过了他的想像。“佩服,佩服。”他想不佩服都不行:“中共劫囚最后失败了?”
“对。”
“你们又抓住了多少人?”
“一个都没有。”
“为什么?”
贺军不无遗憾地说:“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来。”
--这说明内部己经被中共情报人员渗透,所以,贺军反复向手下交待,一定要听从他的指令,不能随便开枪,他要抓活的乌鸦,他要破获中共的情报组织。
--所以,他才亲力亲为,“不由别人来代替”。
***
吧台上的电话呤声响了。男侍者接了电话,问了一下,匆忙走过来,低下头小声说:“杨公子,你的电话。”
乌鸦将手里快燃尽的烟灭掉,起身,戴上礼帽,去吧台接电话。
贺军起身想阻止,想了想,又坐了下去。
电话是王庸打来的,这是他事先和乌鸦约好传递消息的方法,他传达了新的指示:“猪鬃行情下跌,取消交易。”
--这是取消接头的指示。
乌鸦如释重负,他接完电话,很自然地走了回来,坐下,继续喝咖啡,吃东西。贺军暗中在猜测这个电话的内容。
男侍者也一首在紧盯着乌鸦,他也是贺军安排的此次行动的手下之一,是由淞沪警备司令部侦缉队派出的特务,连包伟三人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这就是贺军做事的风格。
--不让包括部下在内的任何人知晓他的底牌。
乌鸦刚松了一口气,墙上八边形的古老挂钟音锤打出悦耳的声音,“叮叮当叮叮叮当”,西点钟到了。
就在悦耳的报时中,“咚咚咚”楼梯响起高跟鞋的声音,一个提着一只黑色皮箱的女人用一种富有风韵的走姿,踏着一种音乐的韵致,袅袅娜娜地走了上来。
特派员居然准时到了。
乌鸦一下子怔住了。他没有想到在取消接头之后,特派员还是到了,
他更没有想到特派员会是一个女人,是一个他永远忘记不了的女人,一个被苏联情报机构“契卡”确认己经长眠在中苏边境黑土地上的女人。
这个女人,就是流星。